白老爷子一时之间失望至极精神颓废不少,郑氏则像看稀奇一样瞪着大儿子。就连万春晖都紧张地推了白宝元一把,叫他去劝劝父姆。相比之下,白宝贵与白宝花二人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隐隐带笑;白老二和白宝元皆是沉默纠结,但纠结的内容是不一样的;而江氏以及实际性格与她颇为相似的女儿宝夕则异常愤慨:气大房好处先享用过了便要拍拍屁股走人。唯有白鑫与话都不会说的阿福二福毫无反应。
话头已经打开了,接下来就好说了。傅氏神态自若地接着道:“不是我故意要在过年的时候闹啊,实在是孩子们越来越大了,阿元都有了两个孩子了,阿贵马上要娶新君了,其他几个也快挤不下一个房间了。趁着现在全家人都在呢,把这个事情分个清楚,不然又得一年一年往下拖,可不是叫孩子们多受罪吗。老二家的,你说是吧?”
江氏不去看傅氏那嚣张的脸色,不然她可难保不会气昏头干出什么事情或者说出什么话来,她绷着脸两眼看着饭菜说道:“我听二老的。”心里却想着:可惜了好容易吃上一桌好饭好菜,可要忍着点别被气得把饭菜吐出来。
傅氏不屑地撇撇嘴,心道:江氏果然打着两家一起过好占公帐上的钱的注意,得亏她反应快提出了分家。相反,郑氏对江氏的话挺满意的,可见是老大家的骨子里坏,而不是她不会□□儿君。
白老爷子冷冷地问道:“既然你们早商量好了,那就说说,是怎样个分法!”
傅氏听出老爷子同意分家的意思,马上眉开眼笑地说道:“我们本来——”
老爷子根本不容傅氏多说,怒斥道:“男人在谈事情,你个女人插什么嘴!滚一边听着!”随即指着白其风,开口教训他:“阿风你站起来讲!你还记得自己已经当阿公了啊,有事就叫你细君出面自己却躲在后面,还算个汉子吗!想跟你老子我谈分家,那你给老子堂堂正正地站出来说话!”
小辈们还是头一次见到老爷子发这么大火气,数月前采菇的时候被村民围堵逼问他都没有这样生气——毕竟是外人,为了点利益干出了什么事情还是可以理解的;但此次面对的是自家人、自家生养大的儿子,老爷子一直以为这个大儿子或许不聪明或许不勤快但还是很孝顺懂事的,没曾想……到底是娶了细君后被挑拨变坏了、还是本性如此只是以前没发现呢……
傅氏被老爷子骂住了,暂时安份下来。白老大在傅氏不断的眼神示意下,壮着胆子站直身板对老爷子说道:“我们商量了一下,要是我这一家子搬出去的话,那老二一家人少、将来几个孩子嫁出去就剩下宝书一个的话,老宅好多房间都用不上得空着挺浪费的,我们在外头却要多盖几间房间才够一大家子住的。所以就觉得,最好还是老二一家搬出去,本来要盖一座六间房的宅子,现在盖个四间房的就够用了,阿福二福也能陪在您二老身边。”江氏的目光快把他给烧出个洞来,他没敢回头看,补充道:“当然,可以把省下来的盖房子钱补贴给二弟家。”
郑氏听到两个重孙子能跟他们老两口住,这心里立刻就偏向了大房。按说她是不同意分家的——她和老头还在呢,分什么分,等他们死了再说,但是现在看来,老头子是不反对分家了——也是,都被气成这样了,还留着他们干甚。但是她现在不想看到老大家的连同老大这两人,可不表示她不想要重孙子。郑氏一时之间没了主意,就看老爷子怎么办吧。
重孙子对于两位老人来说,就是个死穴,白老大与傅氏只凭这一点坚信:就算刚刚再怎样惹老人家生气,最终也不会赶走他们。两人为此颇为自得。
江氏快气爆了,要不是白老二制止了她、而她一向尊重自己丈夫的决定,早就扑过去挠花傅氏的脸皮子了。
老爷子脸色黑沉沉的,看向二儿子,“阿顺,你怎么说?”
白其顺也想要老宅子,又觉得大兄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一向温顺老实的白老二只得说:“我听阿父的,想来您也不会叫我们吃亏。”
这话说的叫江氏都不好意思,心道:真是不会说话的大傻子;一旁还传来傅氏嘲笑声,江氏懒得理会。
白老爷子老怀甚慰,老二还是心善。“既然阿顺你要听我的,阿风又决意分家,那就分吧。”老爷子说出这话,心里着实不好受,见老大一家大都很是高兴,心情便更抑郁了,心灰意冷地说:“把饭菜撤了吧,阿兰去把公账上的银钱拿过来。”郑米兰听从老伴的吩咐,去房间把藏得严实的银钱从各个地方取出来。
傅氏难得手脚利落一回地收拾饭桌,趁着郑氏还没过来又把碗碟清洗了。相反的,江氏随丈夫无言地坐在饭桌边抱着已经开始打瞌睡的宝书。
待郑氏抱着一个能装一斗米的布袋子过来,老爷子帮忙把袋子放到桌子上,打开:里面是一袋子的银子和铜钱。看得好几人眼睛都直了——一斗米是十升米啊,这一袋子得有几十上百两银钱吧!
郑氏到底心里还有气,把傅氏的家底抖露出来:“老大家的,你也别眼红,你自己屋里怕是也有百来两银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