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稍微走近一些就看出来,这是一具被啃噬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在战场上,他们见过不少士兵的残骸,但是都没有哪一具像这样,被开膛破肚挖走了部分内脏,就像是某种大型野兽吃剩下的一样。
“是那些莲奴们做的吧……”
“在这个地方!”
是女人的声音,他们所有人都身形一震,看向了宣武将军,等待着他的下一步命令。
她们发现了他们的藏身之处,是战还是逃?要是战的话,这些鬼东西人数又太多,逃的话……最不幸的是,这条巷子是条死胡同。
也就是说他们再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将军,您先逃吧,她们要找的好像只有您。”
偏将军带头说道。
但是宣武将军就是一言不发,跟木头人似的。
就在这些白衣女人要朝着他们扑来的下一刻,这些久经沙场的武将感到了一丝令人畏惧的杀气,接着就是肉体被切开的声响。
“终于赶上了。”
这白衣女人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就被人砍掉了头颅。
又有人来了?偏将军按着兵刃,半点不敢放松。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个英俊而苍白黑衣人。他甩掉剑锋上沾着的血,缓缓收起手中的剑,站到了一边。
在他的身后是个与这血腥混乱环境格格不入的锦衣公子。
“原来就是你啊。”锦衣公子的目光从他们脸上扫过,最后落在了宣武将军的脸上,“没想到你竟然主动跑来这地方找死。”
作者有话说:
宣子嶂是鹤之衣(一)出来的那个配角!主角二人终于赶到
腐烂的尸体就在身后不远的地方,不远处是女人滚落的头颅,瞪大的眼珠子里头盛满了难以置信,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
被夹在那两人和宣武将军一行中间的偏将军连大气都不敢出,整个人就像一张绷得紧紧的弓,因为用力过度而显得表情有几分怪异。
顾不得思索将军身上的种种反常,他的全部心神都用在谨慎地提防眼前两人上。哪怕这两人看起来没什么敌意,甚至还出手帮忙解决了追杀过来的莲奴,但他多年身处沙场锻炼出的野性直觉在说,这两个人非常危险,比外头那些白衣莲奴要危险得多。若是说那看着漂亮高挑的锦衣公子只是让他觉得畏惧,那身影快要被夜色同化的黑衣青年人就是让他实打实地感到恐惧了。
这黑衣人身上散发的威压压得他险些喘不过气来,就连当初负责殿后,带着亲兵十几人面对一整只穷凶极恶的蛮族军队他都没有这样害怕过。
如果说对上莲奴他们尚且有一战之力,那么对上这两个人……他克制不要让自己腿软。将军就在身后,他就算是死也不会让这两个人跨过这里一步。
“你们……”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一滴冷汗沿着额头滑落,他的声音里带着些不易察觉的颤抖。
穆离鸦没有搭理他的问话,事实上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宣武将军一个人身上。
被他这样盯着看的宣武将军好似木雕般面无表情,再仔细看的话还能发现他的眼神是涣散的,根本对不上焦距,也就是一直背对着他的偏将军没有发现了。
对于这一发现,穆离鸦的表情十分复杂,“跟我想得差不多。阿止,你觉得呢?”
“很像是迟绛那女人的作风。”
薛止看似随意地靠着墙,但就算是对行军布阵知之甚少的偏将军也看得出来他站的位置正好能顾上巷子内外两头,让里边的人出不去,外边的人进不来。,
有了那,他一点都不想去贸然试探对方手中的剑究竟有多锋利。
就在他,那两个人自顾自地交谈了起来。
“好险,差点就真的让她得逞了。”
“但是这样没办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不解咒的话,就算你把他关起来,他也会想方设法往外边跑。”
“是啊,所以还是要想办法替他解咒……不知道何尧他们到底做到哪一步了,我们如果要带着他,很多事情都不能做。总之拖得越久风险越大。”
听不懂他们到底在说什么的偏将军心中更加焦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要这般焦急。
“你们……”
他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开了个头,猛地意识到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了:这在街头游荡的白衣女人比最训练有素的猎犬还要敏锐,按他们先前闹出的动静,她们早就该成群结队地扑来,将他们撕成碎片,而非这样毫无动静。就算是在这漫长的夜里,天京城也不该如此安静,但正是从这两个人出现,他就再听不见除了自己粗糙呼吸声以外的声音了,想到这里,他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景物模糊得像是水泡过的宣纸,朦朦胧胧的,怎么都看不清,只有边缘是黯淡的红色。
是这两个人做的吗?如果是的话,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设下的这妖术,使得整条巷子与外头的世界隔绝开来。
在他还苦苦思索要如何应对时,他们就已是笼中困兽了么?偏将军绝望地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不要放弃。
“你们到底……”
他是武将,不应不战而降,如果抱着战死的念头,或许能为将军拖延一些时间……
“安心吧,我二人不会害你们。”穆离鸦终于注意到了他那副视死如归的神情,“比起这个不如来说说你们将军的问题。”
“我们……”
偏将军被他的这句话说得有些懵了,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
“不必担心了,那些莲奴暂时找不过来的。”穆离鸦兴许是理解错了,与他简单地解释道,“一个无伤大雅的小法术罢了。”
实际上这结界是用承天君的力量布下的,但对普通人他没必要说得太过深入。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如果我家阿止真要害你们,此刻你的下场就该跟这女人一样了,哪里还能想这么多。”
他这话说得其实不错,但凡薛止存了祸心要眼前这几人性命,只要在先前斩下那白衣莲奴的脑袋时顺手再偏那么一点就行了。
“将军?”偏将军一口气喘匀,脑子勉强转过来,决定装傻充愣。他不知道眼前这人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得知他们的身份,但暴露总归没什么好事。
他抱拳行了个礼,不甚熟练地说,“虽然感谢二位公子搭救,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是做生意的商贩,后面是我家主人……”
被人用这般似笑非笑的神情盯着看,他还没说完就说不下去了,抓着头发,有些尴尬地干笑两声,“大概就是这样。”
“你在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