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岩也并不纠正程贵生的称呼,一旦对方真要为自己办事,身份上就不能错了,他不想去考验人心。
由于程岩已有决定,这件事很快便定下了。
该办的手续都办好,程家便迎来了自己的大管事。
而另一位来客,却是钱府派来的,对方带来了过去几个月金翠阁的五成利。
“老爷和少爷都特意交代了,银子要亲自交给程大人和庄大人。”钱府管事有些紧张,局促地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少爷吩咐小的转交给程大人。”
程岩得知是银子,简直心花怒放,但表面上还是很淡然地点点头,一副视钱财为粪土的清高模样。
而等他私底下拆了钱忠宝的信,得知自己究竟分到多少钱时,几乎就想在床上滚一圈。
不是他爱钱如命,而是他真的缺银子啊,这一下就解了他的燃眉之急,能不高兴吗?
倒是庄思宜真不在意,道:“那天我就是和钱忠宝开个玩笑,银子你收着吧。”
程岩并未搭理对方的话,既然钱家要用庄思宜的名头,该给的当然要给,他问道:“你这些天忙什么去了?为何总这么晚回来?”
两人虽说搬了家,可庄思宜还是每天都会来程岩这边,有时候入夜了也不走,就在客房住下。
但最近一段时间,庄思宜都不跟他一块儿放衙,回来的也越来越晚。他们分明都在翰林院,程岩真不知对方哪儿来那么多事?
庄思宜顿了下,含糊道:“有些事要办。”
程岩见对方不太想说,善解人意地不再追问,如今大家身在官场,有利益牵扯其中,自然也会有隐私了。
只是他心里难免有几分失落,便暗暗告诫自己,日后一定要注意分寸。
之后一段时间,新上任的管事程贵生充分展示了他的能力,不管是采买下人还是打理程府,或是一些人际往来上的处理,都让程岩很满意。
而朝堂上也很平静,如今晁鹏率领的北军已和单国正面冲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北边的战事上。
程岩每日里点卯、放衙,或是见见友人,或是去关庭面前刷刷存在感。
关庭原本就喜欢他,自然欢迎,而程岩频繁出入这位新任阁老府上,也让不少人心中有了猜测。
“阿岩,关阁老是不是要择你为婿啊?”
一座小院中,阮小南忍不住问出了憋了好久的话。
他前些日子在距离青阳巷不远的金阳巷买了个一进的小院,平时没事儿就请程岩来家中一起用功。
在阮小南看来,即便有了官身,学问也一日不可懈怠。
此时程岩手上还拿着块西瓜,表情明显呆了一瞬,等反应过来后立刻惊了,“你怎么会这么想?”
阮小南心虚道:“外、外头都这么说,京城小报里上也有写。”
“没有的事儿,你别胡说啊。”程岩下意识否认,他可不敢跟太子殿下抢妻子,这是要害死他吗?
可一想到关庭对他的亲近,以及早前还问过他是否有娶亲,程岩又觉得未必没可能。
而且消息传得这般广,恩师就不曾耳闻吗?假设恩师知道这件事,又为何放任流言不管?莫非……
程岩越想越头疼,瓜也吃不下了,敷衍了阮小南几句便忧心忡忡地回了家。
结果刚进院子,就见庄思宜已经等在那儿了。
程岩有些奇怪对方今天居然这么早回来?但想着之前的自我提醒,他并没有多问。
反而是庄思宜见他脸色不对,担忧道:“出什么事了?怎么慌慌张张的?”
程岩犹豫了下,道:“思宜,你最近有没有听说什么……消息?”
庄思宜神情微变,“何意?”
程岩心想跟庄思宜也没啥不好意思的,索性直接道:“你听说过关阁老要择我为婿的事吗?”
不知是不是错觉,程岩觉得庄思宜似乎松了口气,可等他凝神细看,又见对方很严肃的样子,“这件事是真的吗?”
程岩:“我也不清楚,今天小南问我,我才知外头都传遍了。”
庄思宜眉头越拧越紧,“万一,只是万一,关阁老真有这份心思呢?你会接受吗?”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暂时不想娶亲。”程岩心情烦躁,就算非要娶,也不敢娶恩师的女儿。
庄思宜:“可你当时说的是举业未成,暂不娶亲,如今你已高中状元……”
程岩表情一僵,胡乱找了个理由,“可我迟早要外放为官,到时候也不知会去哪儿,万一是什么穷乡僻壤,又何必让姑娘跟着我受苦呢?”
庄思宜沉默地看了程岩半晌,看得程岩一阵紧张,正想移开视线,就见庄思宜缓缓笑了。
“你我相识仿佛还在昨天,可一转眼,阿岩都快二十了。”庄思宜感慨道:“二十,许多人已成家立业,你我却都不愿娶妻。”
程岩立刻注意到对方最后一句话,“……你也不愿娶妻?”
庄思宜摇摇头,“我根本无法想象,如何能与一个陌生的女子共度一生?”
程岩顿时觉得这个理由很清新脱俗,可以抄一下,忙应和道:“对,其实我正是这么想的。”
庄思宜笑了笑,“不过我不着急,上次杨氏害我,曾祖父当时便答应了我,日后我的亲事可以自己做主。”
程岩却想到了庄思宜前生那桩亲事,也不知今生是否一样,一时没有开口。
庄思宜见程岩低垂着眼,睫毛像羽扇一般,在眼下映出一片阴影,忽然就想,若他能遇见个和阿岩一般的女子,或许成亲并没有那么为难?
他幽幽叹了口气,“你怎么就没个胞妹啥的?”
程岩:???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