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外面阳光炽烈,可一旦没有太阳的地方,又会觉得凉意刺骨。
我替他喷着防晒,不时偷瞄他的反应,斟酌着开口:“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话音刚落,他的手臂肌肉就绷紧了,这也更让我确信的确是出事了。
我停下动作,握住他的手:“是……孩子那边吗?”
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不安定因素。世上能让他这样神思不属的事已经很少,孩子算一个,大概我也算一个。我自认最近没闯什么祸,那就只有孩子了。
席宗鹤垂着眼:“不是,孩子没有事,和她无关。”
他突然反手握住我的手,压低声音问我:“顾棠,你和我在一起,是因为我,还是因为这个孩子?”
我一愣,他的手心很热,握得我很用力,甚至有些微的潮湿。
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很重要,没来由的,我心里闪过一道念头。
“当然是因为你。”我直直盯着他,目光一错不错,“从来都是因为你。”
孩子重要,可席宗鹤更重要,说我对孩子是爱屋及乌也并不为过。我爱她,并非因为她是我的孩子,而是因为她是我和席宗鹤的孩子。
席宗鹤闻言眉心蹙得更紧:“那你……”之后是什么,那几个字似乎特别难以启齿,让他迟迟无法说出口。
我没有催促他,可他自己就像是对此失去了耐心,骤然松开我的手,向后一躺,闭上眼道:“我有些累了,让我睡一会儿。”
他眼下有着粉底都遮不住的青黑,看起来这两天的确是没有睡好。
虽然他今天的反应实在是非常古怪,但现在不太合适追根问底,我没有再打扰他,站起身往自己的休息椅走去。
李新平带着人出去拍尚颜的戏去了,其余人待在暂时待在搭建的简易凉棚下休息。
桑青不敢睡觉,总怕有猛兽过来袭击大家。
哈伦知道了他的忧虑,哈哈大笑着说他胆小。
他嚼着口香糖,用口音浓重的英语说道:“草原上的动物比你胆子还小呢,而且它们已经很习惯人类了,放心,它们知道你不好吃。”
桑青有些讪讪地挠了挠鼻子:“我从来没接触过真正的大自然,我是城市男孩。”
哈伦指尖敲了敲自己怀里的AK47:“放心,由我保护你们呢。”他似乎被勾起了聊天欲,一改之前几天的沉默,问道,“你们这些大明星,拍这样一部电影,是不是非常赚钱?”
“还好。”我说,“和这里的人比工资当然是要高一些的,但我不算大明星,工资就一般般。”
哈伦冲席宗鹤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那他是大明星吗?我看很多人都听他的,他们都想拍他马屁。”
桑青噗嗤一声笑出来,用中文对我说:“这黑兄弟眼睛还挺雪亮。”
我瞪他一眼,对哈伦道:“他是制片人,就是负责管理整个剧组,并为我们筹钱的人。”
对方“原来如此”地点点头:“所以他是你们的BOSS。”
严格说来其实也不算,但我觉得继续扯也扯不清楚了,就胡乱点头道:“对,没错。”
晚上,我洗好澡敲响了席宗鹤的房门。他看到是我没有太大惊讶,拉开门让我进去。
我看到他的桌上摊着许多东西,纸笔剧本,以及他的笔记本电脑。
“我刚刚整理行李的时候突然找到一样东西。”我背着手,有些踌躇地站在屋子中央,“我觉得应该是你的。”
他关了房门,转身走向我,闻言脚步一顿:“什么?”
我从身后将那枚东西拿出来,指尖挂着红绳,水头不是很好的翡翠平安扣在半空中来回晃荡着。
“你的平安扣。”
他一步步走向我,伸手碰了碰那枚平安扣,没有露出我想象的惊喜表情,而是很快收回了手。
“顾棠……”他走到书桌前,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转了个方向,“和我在一起到底是为了什么,恐怕只有你自己知道,我从来都猜不准你的心思。我以为你和江暮不同,可原来你的手段比他还高明。”
他打开桌面上的一个视频文件,昏暗的环境下,偏偏又无比清晰的能够看到我和容珅的脸。我们坐在一起吃饭,然后站起来告别。他对我伸出双臂,我主动依偎上去。他用力地回抱住我,不住呢喃我是他的……
操!
我终于知道问题的严重性,竟然有人偷拍我和容珅在一起的视频还发给了席宗鹤?
“上次江暮这样对我的时候,你也看到我是怎么回报他的了。”席宗鹤面无表情说出威胁满满的话。
行吧,我明白了,他这两天要死不活的,就是觉得我一边吊着他的同时,一边还和容珅搅和在一起。甚至他可能觉得,我和他在一起不过是为了孩子,和容珅才是真爱。
“所以你觉得我和容珅在一起了?那现在你准备怎么样,像报复江暮那样报复我,让我在圈里混不下去吗?别忘了人家容珅也不比你差。”我简直要被他气笑了,这要放到以前,我恐怕只能以死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他脸上不见喜怒,问我:“你能不能和他分手。”
我怔愣片刻,没想明白:“我和他分手?”
他面无表情,似乎已经认命:“在一个本就不纯粹的圈子里寻求真心,是我太傻。我可以给你他能给你的一切,我只求你……能够全心全意和我在一起。”
我一下子都惊住了。
他无法原谅亲人的背叛,无法原谅江暮的背叛,现在竟然可以为了我放弃了一直以来的坚持。
然而我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你说你在寻求真心,可我把自己的真心捧到你面前,你又为什么视而不见?席宗鹤,你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给我解释的机会,你为什么不信我呢?”我越说越心寒,“谁稀罕你的仁慈?我就是没办法全心全意爱你,你他妈报复我吧!”说着我抡起胳膊,将手中的平安扣用力掷向窗外漆黑一片的草坪。
我指着窗外对呆愣的席宗鹤说:“我不会再捡第二回 !”
原本该是浓情蜜意的一晚,结果搞得不欢而散。我摔门而出,回到自己房间蒙头就睡,结果梦里都是席宗鹤。
睡了不知多久,我突然被一种奇怪的响声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