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是姜瑶的忌日,姜仪肯定会前去祭拜,到时在姜瑶墓前,他会承认一切。
原身被孟槐菡害死,这种冤屈不能只有他知道。或许隐瞒对活着的人最友好,但对死去的孟侜绝不公平。相信以大将军出生入死的经历和品格,不至于把他架上火堆。
为同名的孟侜而活,为昏迷的管嘉笙而活,孟侜惊觉这一世,拷在脖子上的枷锁从未放开。他突然迫不及待地想要孟甫善倒台,替原身和姜瑶报完仇,是不是就能轻松一点?
他想,楚淮引天天问他是不是孟侜,其实他也没回答错不是?
楚淮引见孟侜突然情绪低落,不是装的,没有刻意掉眼泪让人心疼,却最让人手足无措。
楚淮引急急反省他刚才干了什么,他把孟侜最喜欢的鱼给了讨厌的王钧阳!他逼孟侜向姜仪承认身份!
他直觉不是这种简单的原因,最初见孟侜,他每天啃馒头啃得不亦乐乎,嘴上说着升官发财,其实最为淡泊。他为姜家做了那么多,承认身份不过是多一个人护着他。
那到底是为什么?
楚淮引揽过孟侜的肩膀,直视他的眼睛,“你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朕骗你的,雪斑还有,如果你不想和舅舅说,我们就不说。”
雪斑其实真的快吃完了,但是只要孟侜想吃,一骑红尘妃子笑的昏君他就当了。至于姜大将军,朕凭本事揭的小猫马甲,凭什么直接告诉他?
孟侜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家陛下,你这样打自己脸真的君子吗?
孟侜感受到一丝丝压力,心里油然而生一股帮楚淮引树立一言九鼎形象的使命感,他气吞山河道:“必须说。”
还跺了跺脚。
他这一跺脚,方丈给他的佛珠掉在地上,孟侜弯腰去捡,就在这一刻,一支箭擦过他的后背射在对面的树干上,“笃”一声沉闷入骨,如果射中孟侜,必然是穿膛而过。
“小心!”
两支箭紧随而来,楚淮引想也不想劈手夺下,箭身在掌心擦过,蛮横的力道破皮见肉。他抱起孟侜把他塞进马车,从车上抽出一把剑,对准三支箭射来的方向刺去,嘭,树林中有肉体掉落的闷哼声。
暗卫一半围着马车,一半去树林追捕刺客。
风灌进马车,孟侜后背被擦破的衣服呼呼漏风。他惊魂未定,想起楚淮引空手夺箭,肯定要受伤,一秒不停在马车里翻找药箱。
刺客人数不多,除去被楚淮引直接刺死的那个,还有三个,被五花大绑回来,面容和大魏人有些区别。
孟侜让楚淮引伸手,楚淮引确实伸手了,不过是去抱他。
“孟侜,朕吓坏了。”楚淮引道,差一点,差一点那枝箭就要射中孟侜。
孟侜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透过破洞衣服,直接流到背上,像岩浆一样,渗进皮肤,在心脏留下烙痕。
是楚淮引的血。
“你受伤了。”孟侜皱眉,不要抱这么紧,会流更多血。
楚淮引放开孟侜,左右手都有一道拇指粗的血痕,他看见孟侜拧着眉毛担忧的样子,突然觉得可以趁机提个要求。
“朕不能自己沐浴了。”楚淮引状似苦恼。
孟侜抬起头,眼露同情:“那陛下身边的小太监可要辛苦了。”
第40章
刚才情形太乱, 佛珠串还没捡起, 就被楚淮引塞进马车,珠子被乱箭射中,嘣了一地。他一一拾起,小心吹掉上面沾的灰土,相当虔诚。
开过光的, 果然不一样。
楚淮引在一旁补充:“就算它救了你的命,朕也不可能允许你出家。”
孟侜神奇地看着他, 他可没准备生一个小和尚。
楚淮引不自在地摸摸鼻子:“朕可以赏赐答谢方丈。”
“谢陛下。”
孟侜走近去瞧那些刺客, 楚淮引不放心地挡在他面前, 生怕刺客嘴里能吐出毒箭。
“不是大魏人。”孟侜皱眉。
“是北狄。”楚淮引和北狄人交战多年, 对他们的面部特征再熟悉不过。军营里经常混入奸细,楚淮引和季炀经历多了,看背影都能看出是不是大魏的将士。
“姜大将军才回朝不到一月, 北狄又不安分了?”孟侜不希望姜仪或者楚淮引再上战场, 刀剑无眼,大家一起和平发展生产力不行么?
“舅舅回朝之前, 已经与北狄达成休战协定,北狄内部主战派这些年被朕杀得差不多了, 新任的首领主和,京城又出现北狄的刺客,原因不好说。”
孟侜客客气气地称呼大将军, 楚淮引一口一个舅舅,孟侜都怕他在姜仪面前说漏嘴了。
“陛下注意一下称呼。”孟侜提醒。
楚淮引揶揄道:“朕称呼孟侜的舅舅, 表亲近之意,管爱卿未免管太多了。”
孟侜:…………
给楚淮引上药的手一抖,金创药一下子倒多了。
楚淮引倒吸一口冷气:“爱卿,疼。”
千金之子,弱不禁风。
“你给朕吹吹。”
孟侜怕自己忍不住朝楚淮引手心吐口水,板着脸迅速给他包完。
怎么就这么多人想要他和楚淮引的命?
当皇帝也不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