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景铄的心中充满了焦虑,他大喊着,却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景铄!景铄!你醒醒!醒来啊!”
这时,另一个声音,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好熟悉好熟悉。
谁?是谁?
“景铄!醒醒!拜托!快点醒过来!”
这个声音里的焦虑令唐景铄觉得有些难过,可是,是谁呢?
他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唐景铄睁眼的十分,一个水花正拍在他的脸上,一下子呛进他的鼻腔,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景铄!”那个声音充满了惊喜,随即,又紧张起来:“别松手!你抓紧了!千万别松手!”
花了三十秒的时间,唐景铄的意识才完全清醒过来,此刻他才彻底想起发生了什么。
没有疯女人,也没有他的母亲,此刻,他几乎整个人都浸泡在了冰冷的河水里,身旁,只有“哗哗”的水浪的声音。
是了,他救了莫亦儒,莫亦儒得救了,安然无恙。而他,却被倒下的树木带下了山坡。
山坡太陡了,他撞上了凸起的小岩石,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幸好,看起来命大,他还没死!可是,这是哪里呢?
他掉进了河里?
河水太冷了,他浑身上下已经失去了直觉,那胸口窒息一般的钝痛感,正来源于此。
此时,只有右手心里能够感受到微微的温热……
唐景铄眨了好几下眼睛,这才在黑暗中,朝声音的来源看去。
“闻……闻……律……”唐景铄蠕动着嘴唇颤抖着,好不容易才发出嘶哑的声音。他这才发现,自己真的是冻坏了,连说话都如此困难。
“你……你……怎么……来……了……”唐景铄声音微弱,发出了自己的疑问,好在身体虽然不利索了,思维却越来越清晰了。他想起了,在山腰上的时候,救援的队伍里,走在最前面的那个熟悉的身影。
“你别说话了,保存一点体力吧!”闻律说,危险并没有过去,他们还需要多坚持一会!
唐景铄微微歪了一下脖子看向四周,这时才真正弄清了眼前的状况。
两个人此时正处于一个汹涌澎湃的溪流中,河水十分湍急,随时可以轻而易举地冲走一个成年人。
而此时,两人正浸泡在溪流中央,剧烈的河水冲得两人摇摇晃晃的。
之所以他们没有被冲走,是因为河中央有两块凸起的岩石,两者之间有一个缝隙,可以卡入一个人的半个身体。
此时,闻律正卡在了两块岩石之间,稳住了身形,而他的右手,正死死的抓住唐景铄的右手,不让他轻易被河水冲走!
第三十三章
“要……要说。不……不然……冻僵了……”唐景铄微弱地回答着, 身体随着水流又摇晃了几下。
无论是体力还是位置,闻律的情况都要比唐景铄好得多,虽然他也觉得冷,但是他是一个冬天可以泳冬泳的人,温度倒不是太大的问题。
最大的挑战是来自右手上牢牢抓着的唐景铄。
闻律已经感觉到唐景铄的体温和体力真在大量消耗着,最明显的象征就是他手里紧紧握着的唐景铄的手,唐景铄的手没有温度,似乎也使不上什么力气。
再这样下去,万一他脱手, 唐景铄可能就会被湍急的水流直接带走。
“好,景铄,我陪你说话。但你先听我说。”闻律对唐景铄大声说着:“雨已经停了, 这里本来是小溪流,因为暴雨才有这么大的水。所以我们要坚持, 等水变小,等救援队来救我们。”
“你不可以睡着, 也不可以放弃。我知道你现在动不了,但是你一定要抓紧我!听明白了吗?唐景铄!”
最后一句,闻律几乎是嘶喊出来的,因为唐景铄在水里,又被激流冲得摇晃了好几下。
闻律告诉自己, 绝对不能让他被水冲走!否则,这一次将可能是永别!
“好……”蠕动了嘴唇好几下,唐景铄才吐出一个字, 结果,很快又被河水呛住,而他虚弱得连咳嗽的力气都没有,瞬时就喝了好几口水。
“唐景铄,你千万不能睡着知道吗?你跟我说说吧,说说你的家庭,说说你为什么要当艺人,说说你有没有理想。总之,随便说点什么,不许睡觉!”
闻律本来是想让唐景铄少说话保存体力的,结果如今一个不行,唐景铄一副昏昏欲睡、又要再次昏迷过去的模样,便开始想办法让他说话。
“家……庭?我只有……妈妈……我已经,快要……记不得妈妈的样子了……”此时,唐景铄的脑子里浮现出方才梦中母亲温柔和蔼的模样。
短暂的清醒过后,那种迷梦的感觉又袭上他的脑子,但他却牢牢记着,闻律说,不能睡。
于是唐景铄转动着快要僵硬的脑子,吃力地回答着闻律的问题:“理……想?我……想……当好……一个演员,演很多的……角色。每一个……角色,都是……活的,都……都有不一样的人生。观众会……会看到……各种各样的……我,很……很有趣。对吗?”
这是王博衍曾经热爱这个行业,想当演员的初衷。
他的妈妈,其实是一个内心充满诗意的女人。曾经生活的苦难并没有压垮那个坚强的女人,除了坚强,她还乐观。
她经常会对王博衍说,苦难,只是生命的一个历程,但是生命是多彩的,它不会一成不变,它将会有很多很多不一样的历程,即时在只有一片面包的时候,只要你愿意,依然可以吃出幸福感。
小时候的王博衍其实是不理解的,他总会疑惑地望着说话的妈妈,妈妈总是温柔地笑着说,长大你就懂了。
他想要演戏,并不是因为从小就有什么过人的艺术天赋,相反,一直在高二之前,他就像无数普通单亲家庭的孩子一样,在母亲的爱和关怀中正常成长。
虽然这个家庭没有父亲,但是母亲在他五岁以后有了稳定的工作,暂住在母亲单位提供的屋子里,虽然小,却不用再颠沛流离。
从他记事起,他就像所有普通工薪阶层的孩子一样,过着虽然不富裕但普通又满足的生活。
五岁以前那些颠沛流离的记忆仿佛久远得像在几个世纪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