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一幕的姚喜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她冲上前伸手将太后娘娘围在圈椅里,低头吻了上去。万妼没有反抗,她可以轻松推姚喜,可是她没有。只是安静地承受着姚喜的吻,手臂攀上了姚喜纤弱的背,沉醉地闭上了眼。
“娘娘不许让别人伺候!”姚喜捧着太后娘娘的脸,轻抵着娘娘的嘴唇一字一顿地道。她心里难受得要死,听娘娘说要收别人做男宠,熊熊升起的妒火就烧得她胸口发闷。
“那你愿意侍寝么?”万妼的手轻轻抚摸着姚喜的后颈,眼神里满含着期盼。“哀家不嫌弃你的身子,真的。哀家只是喜欢你,想和你同食同眠。”
姚喜不安地试探道:“娘娘只是喜欢奴才么?”不是爱么?
万妼摇了摇头:“不。是爱!”她说这话时没有半刻迟疑。“所以无论你的身子是什么样,哀家都不介意。但你不可以有事瞒着哀家!”
爱?姚喜怔住了。她一直小心观察试探娘娘对她的感情,没想到答案会来得这样直白。
“奴才愿意伺候娘娘。不过在那之前,奴才有件事要告诉娘娘——”姚喜披散着衣裳端端正正地在太后娘娘面前跪下了。她如果久拖着不愿侍寝,娘娘也有七/情/六/欲,没准有朝一日真的会对她失去耐心另觅男宠。
想到娘娘躺在别人怀里的画面,比死更教她难受。
“奴才该死,犯了死罪。”
姚喜想明白了。她只交待孙喜宝的身份,绝不会提姚家半个字。倘若娘娘查到她进宫的来路,要借此事对付姚家,她哪怕舍出性命也会力证姚公子无罪,并且反咬孟公公一口。
万妼坐直了身子。她猜到姚喜要说什么,也知道丫头是豁出命去了。本还玩闹着的气氛突然凝重起来,万妼轻声道:“说吧!哀家听着的。”
“一直以来奴才不是不愿侍寝,而是不敢。”姚喜鼓起勇气道:“因为奴才是女儿身,被人下药拐进宫做了太监。被人发现是杀头的死罪,所以不敢教娘娘知道。”把话说出去后,姚喜竟然觉得松了口气。
因为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万妼的神情淡淡的。不过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似乎太平淡了,迟了片刻才故作惊讶地道:“哦?真的吗?哀家还真是没想到呢!”
“真的。”姚喜咬着下唇点了点头。
“瞒得好好的怎么又愿意告诉哀家了?不怕被杀头么?”万妼知道答案,可是她想听姚喜亲口说。
姚喜抬起头,目光坚定地望着太后娘娘道:“娘娘比性命重要。奴才怕再瞒下去,真的会失去娘娘。”
“……”万妼的眼眶有些热热的,她又想起姚喜救驾时的奋不顾身。姚喜真的是用生命在爱着她,这段感情中她付出的只是感情,姚喜付出的却是一切。“是女子不是挺好的么?病刚好就别跪着了,快过来。”万妼指了指自己的怀里。
万妼不打算追问姚家的事。姚喜不是有意要瞒骗她,只是想保护家人罢了。
看来姚和正的案子,她得插手了。
姚喜还不敢起身:“娘娘不怪奴才么?”冒充太监怎么说也是大罪,娘娘的反应未免太淡定了。而且也不问她姓什么叫什么,是被谁买进宫的……“娘娘也不问奴才进宫前的事儿?”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你愿意冒性命之险向哀家坦白,哀家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你?”万妼伸手将跪在面前的姚喜拉进怀里,搂着她笑意盈盈地道:“你踏踏实实在哀家身边伺候,有哀家在,谁也不敢动你。”
姚喜乖乖点头道:“嗯。”可能她纠结在意的事儿在娘娘眼中都不是事儿吧,娘娘似乎只在意她?这么想着,姚喜的双颊又染上了两团红晕。
万妼抱紧了姚喜道:“记不记得你还没送哀家端午节礼呢?”
“娘娘~”姚喜娇羞地低下了头。“大白天的不太好啦!”娘娘知道她是女子后似乎很高兴,这么问肯定是要她侍寝作节礼。还好大姨妈已经过去了……姚喜已经作好了献身为礼的准备。
“啊?大白天的不太好?”万妼戳了下姚喜的脑袋瓜,笑骂道:“小东西脑子里想什么呢?”侍寝这种理所当然的事儿怎么可能是节礼?睡姚喜和抢——呸!和收东西又不冲突的。
姚喜从脸红到了脖子,难道真是她想太多了?“那娘娘想要什么?”
“哀家呀!想要一对金粽子,一块青玉扇坠,两只镶宝石的金镯子,两百两纹银……”万妼越说越开心。
姚喜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为什么她收了什么赏赐娘娘都一清二楚?果然跟着她同去的都是娘娘的奸细!都是奸细!“娘娘,奴才陪您睡,权当节礼好不好?”
“公公侍寝一次才二两银子。这些东西可够哀家睡公公好多次了!”万妼松开姚喜道:“公公不是说你的一切都是哀家的么?赶紧去把东西拿过来吧!”说完拍了拍姚喜的小屁股,让她快去快回。
第95章
暖阁里的气氛悲伤得像悼堂。
即将迎来第三次离别的姚喜望着炕桌上那堆累死累活亲手抱回来的宝贝, 有苦说不出, 有泪留不下。
姚喜本来开心得要死。太后娘娘平静地接受了她是女子的事实, 很平静很平静, 没有一丝责怪。娘娘也没有追问任何事,只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 不必再提。娘娘还说对她的感情不只是喜欢而是爱,说以后谁都伤害不了她。
一切都那么完美!
直到娘娘的抠门劲又上来, 要缴获她忙了大半日才得来的赏赐。之前是纯粹的开心, 现在那份开心里多了许多别的情绪。比如心疼和不甘。
其实跟着太后娘娘什么都不缺, 吃穿用度都是全天下顶顶好的。娘娘对她只在金银上抠门,在用物上是从来不曾克扣过的。她打算长留宫中, 又有太后娘娘做靠山, 也确实没有什么需要用银子打点的地方。
可是俗话说得好啊!手里有粮,心里不慌。
倘或有一日她与娘娘的感情淡了散了,好歹有点出宫安家的银子。哪怕一直和娘娘相亲相爱, 以娘娘那捉摸不定的性子,二人之间难免会有小磕碰, 有银子傍身如果受了委屈也能硬气些跟太后娘娘较较理。
最差最差, 她不至于为了二两银子去侍寝吧?娘娘也不知跟谁学得那么坏, 扮演恩客的角色上瘾,明明你情我愿的事儿非得弄得跟做买卖似的。倒不是她多清高,只是二两也太便宜了!
不行。她要提价!
衣裳刚在大殿里解开过,出暖阁之前,姚喜把衣裳整理好了。系腰带时, 手摸到塞在外袍口袋里的那本芫茜姑姑给她的小册子。
她在宁安宫拿到册子后一直忙着给各宫娘娘送节礼,没顾得上看,回来后也不敢当着太后娘娘的面看。现在娘娘不在,姚喜就取出册子飞快地翻看了两眼。
里面记着太后娘娘的喜恶习惯。
喜只有一页,寥寥几条。第一条就是:娘娘爱财,取之有道。
太后娘娘爱财她也知道,至于取之有道么……这一定是芫茜姑姑为了活命而作的润色,免得册子被娘娘无意间发现后看了动怒。一句记叙事实,一句夸赞娘娘,刚刚好。
不得不说芫茜姑姑真是滴水不露啊!
不过娘娘喜欢的东西未免也太少了吧!看着那空着的大半页纸,姚喜忽然笑着趴到炕桌上,磨墨拿笔在后面又添上了一条:娘娘爱姚喜,胜于爱财。
她捧起册子,看着新写下的那行字满意地点了点头。
再往后厚厚的一叠记的都是娘娘的忌讳和习惯,姚喜不敢在暖阁呆久了,把册子揣进衣兜里,抱着那堆刚得的赏赐去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