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半夜,引人到此,还来一句,我的家,就可以是你的家。
不算接纳,也已包容。
或者,本就是投怀送抱?
付云中嗤嗤笑着,抬了指尖,也似醉了一般,自飞声额角开始,自上而下,自左而右,抚来触去,不分轻重。
直到欺负似的反复揉按飞声柔软温暖的唇瓣,甲盖戳到唇齿,引来飞声侧头避开:“别装了。”
听见这句,付云中怔了怔。
是指的付云中装醉,还是其他的什么?
付云中不问,也不管,只继续嗤嗤笑,指节游移而下。
形状优美的下颚,修长流畅的颈项,光洁柔韧的肌理,和底下沉稳强劲的脉搏。
飞声早已大了。
付云中比谁都清楚明白这一点。
付云中也的确不必装。
即便是长大后的飞声,此刻的付云中还是比谁都清楚明白。
哪一寸最柔嫩敏感的肌肤,是付云中不曾触及,甚至啃咬过的。
指尖撩拨飞声衣襟领口。
哪怕探得更深,更底下些。
更更深,更更底下些。
付云中抬眸,看了眼飞声,目光不知是挑拨,还是调笑。
只是没有试探。
顶多是明知故问。
飞声看向付云中的目光更是静,而定。
似是无声回答。
让付云中知晓,他可以的。
想做什么,过不过分的事。
付云中便再次凑近飞声。细嗅气息一般。
相处太久,付云中也太明白飞声静定的目光写着的是应允,却不是甘愿。
哪个正常的成年男子会甘愿在下被做那种事,才是奇了怪了。何况飞声这般俊拔优秀,云墟英才。
也不是每个男子都如付云中这般无所谓的。虽然付云中的情况特殊些,的确如桑哥所说,经常厮混于晚来风中,就是为了磨练自制之力,应对女色之诱。
尤其为了避免和女子之间的意外麻烦,付云中和晚来风前后几个年轻男乐师于无人角落悉悉索索,也不是没被飞声撞见过。
晚来风这档次,姑娘们不必说,偶尔招纳培养几个年轻男娃,照例的品相绝佳,色艺双馨,叫人心动的确不难。但就付云中本身来讲,的确并不排斥,平等相待,也就是了。
想着,付云中眼前忽而闪过某人少年之时的面容,清清白白,干干净净。
尚是一身初入关门的白衣。
彩霞之下,微微一笑,刹那温柔了人间。
也不知是被自己吓了一下,还是愣了一下,呆了呆,突地齿颊堪堪擦着飞声唇际滑过,将脑袋重重“撞”进飞声颈窝,搂紧了飞声双肩,埋着头,半晌,闷闷地发出类似于笑,更类似于哼气的一声。
看不见彼此面容,飞声不明所以,抬手,想抚上付云中耳际发丝,游移一会儿,还是放下,搭在付云中臂上,缓缓收紧。
原本静定的眼眸却在听见付云中那一声哼笑后刹那深邃,更带上一丝沉痛,如同又看见了付云中笑得一夜春来,满眼江南。
付云中什么都没做。即便什么都能做。
站着,不算太舒坦。榻背被自己踹去一截,硌着手臂,也不算太舒服。可就这般抱着,埋着,小小地互相温暖着,付云中却错觉般,好似找着了遍寻不得,如此即可的江南。
飞声侧眸,便是付云中折腾一日,耍过酒疯,毛躁得何止不光洁,简直又成了鸟窝的头发。满罩在月光之下,丝丝银亮,愈发蓬乱得不可开交。
青尊是青尊。付云中,可不还是那个付云中。
飞声软了目光,许久,也将头靠在付云中鬓边,闭上双眸。
夏夜,风清。
蝉声未躁,月华满盈。
他们已相处太久,也互相猜忌、忖度、监视、暗斗、生杀了太久。
此刻这般岁月,又还能有多久呢。
至少此时此刻,两人都确定彼此都没有必要挑这个时机出手。
只此一回的宁静、温暖、不必设防。随时一睁眼,都能看见一个相伴十余年的人。
是敌人,是友人,亦或,仅仅是个故人。
真醉了,还是真太过舒坦,付云中是真睡着了。
被飞声好好安顿在榻上,掖完被角,还是熟睡得格外香甜,一点反应也无。
飞声无声轻叹。
静静看了好一会儿付云中难得空门大开,深长呼吸的睡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