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凌霄。
面目依旧苍白的女子,此时孤身而立,遥遥相望,更添了数分清寂如雪。
眸色沉湎而清明,静静遥望付云中,不发一言。
付云中一时怔忡。
他知道她在看着他。她也知道她看着的是他。却更似透过了他,看见了另一个遥远的故人。
付云中怔忡间,凌霄已微微一笑。
眉是淡的,唇是淡的。淡淡噙着的笑意不再是恍惚即逝的。
一刹,美得当真飞云凌霄。
转身离去。
迈向礼尊等众离开之处。脚步分明沉重,犹坚定得如同终于找回了失却的方向。
见凌霄走来,静候在不远处的四位女徒赶紧上前搀扶。
而随着凌霄的步子,付云中往前看去,又是一顿。
重霄。
簇拥着诸尊离去的人群里,重霄回头看着付云中,也在微笑。
他笑也好,不笑也好。看你也好,不看你也好。都是清透纯粹,全没有半分掩饰。
被这般的人看着,这般的笑对着,心中再有猜度,都好似自作多情。
可此时的付云中忽觉得,他并不是在自作多情。
重霄的笑里,已明明白白,坦坦荡荡得连那一层厚厚的清透纯粹都已揭开、丢弃、再不复用。
对着付云中的笑与目光里,是昭告的光芒,和笃信的重量。
付云中还是没看明白。
重霄已回过头去。
付云中下意识往前探了探身,眼前一黑,膝盖一软,差些真的瘫倒在地。
飞声惊得踏前一步,重山已死死扶住付云中半跪在地,而苏夕言对着不远处拉了小板车赶来的云墟弟子急急招手呼喊。
看着这所有,飞声顿住步子,更加沉默。
眸底沉静深邃得似是又看见付云中站在他面前,笑得点儿料峭,点儿隐忍,雾蒙蒙的暖。
晨曦一出,哪怕半城飞雪,都似即将隐没在如烟如画的桃红柳绿中,一夜江南。
太多思绪,便成茫然。
原来他只能看着。也只需看着。
半晌,垂眸,苦笑。
重山,夕言,重明。
岁月这东西,真是最难抗争的。
原来在他与他尚未相遇的时候,他们便已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凌霄,重霄。
最后才是付云中。
而若无付云中,便不会有他飞声。
正想着,忽听见重山道:“……诶那谁!‘飞’字辈叫什么载字的……”
飞声一愣,抬头,半抱着付云中的重山正扭头一脸不甘愿地看着他,继续道:“你师尊一睁眼,就逼我喊你走近点儿!”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二章
“离那么远站着干嘛……话说你这名字谁给起的啊这么难……”
还没说完,重山已经被苏夕言敲了个脑凿子。
敲人后脑的苏夕言照旧雍容端方,对着哎哟一声回过头的重山道:“人家徒弟,崽子也是你叫的啊?”
重山睁睁眼,明白了,“哦”了一声又道:“重明的徒弟就是我的徒弟,我怎么不能喊?”
看着两人打情骂俏,将头靠在重山肩上的付云中轻轻笑了。
笑得都只剩一口气了。
抬眸,看着飞声走近、停步重山身后、半蹲半跪,对视。
付云中迷糊着眼,也看不大清,又笑着点点头,连睁眼都嫌累。
只向着飞声,缓缓探出一只手。
飞声伸手,握住。
无人可见,双掌相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