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一一听,本来跪得笔挺的身姿立刻垮了下来,脸上也带了几分灰败。
谢白筠看着有些不忍,他本想把墨猴送给唐宁,讨他欢心的。可是墨一虽说是他的奴仆,但两人从小相依,情分不一样,在他心里,墨一是他最信任的朋友。
谢白筠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能重色轻友,大不了他派人去昆南再找个墨猴送给唐宁就是。
不过,他好容易抓到了墨一的软肋,怎么也得讨些好处,只是讨什么好处呢?墨一有什么他能看上眼的东西呢?
谢白筠不怀好意地上下扫视墨一,突然勾起嘴角。
“要我把它还你也可以,不过你得用东西来换。”
墨一不敢大意,警惕地看着谢白筠,问道:“什么东西?”
“就——子安的贴身之物吧。”
墨一有点晕:“什么贴身之物?”
“贴身之物都不知道?越贴身越好……”
墨一就这么晕乎乎地回了仓平县,看着唐宁的眼神都是直勾勾的,满脑子都是“越贴身越好……”
按他的理解,贴身之物应该就是随身玉佩,手链,护身符什么的。
可唐宁生性节俭,除了母亲留给他的手链,身上从不戴玉石,但是那个手链他是万万碰不得的。
好在墨一也没困扰许久,他刚回来,总要把穿了几天的脏衣服送到洗衣房去洗,经过院子的时候,他便看到了院子里晒着的唐宁的衣物。
他眼前一亮,亵衣亵裤他是不敢偷的,外套更是容易被发现,可唐宁喜洁,尤其是大夏天,帕子换得特别快,他偷一个应该不会被发现。
墨一扫了眼周围,见洗衣的婆子正好背过身,他飞快扯下一块白色方形的布,卷在袖子里。
墨一这辈子都没干过这等羞耻的事,他臊得满脸通红,飞也似的逃出洗衣房,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去洗衣房了,心理阴影啊。
墨一一路心慌慌地逃回自己的房间,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他总觉得周围的人都在嘲笑他。
想他墨一,杀人放火的时候心都没跳这么快,好容易等心跳平复下来,他才从袖中取出手帕叠好,打算找个盒子装了,立刻启程送到主子那里去。
只是,这手帕怎么是双层的?想来是宁主子太好洁了,一层不够用。可是两层中间怎么还要缝起来,像两个洞似的?
墨一心中隐隐觉得不对,不过他呆在唐宁身边日久,知道这主子总有些不同常人的癖好,总用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一定要用猪毛刷牙,还要用自己特质的药膏刷。
想来这手帕也有些讲究?墨一虽然觉得不对劲,可他实在不想再回去偷一次,反正总是宁主子的贴身之物不会错。
“嗯?手帕?怎么还有洞?”
谢白筠拿着那块白布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心里暗自嘀咕,怎么跟剪了裤管的裤子一样啊,突然,他手一抖,明白了。
“咳。”谢白筠努力让自己笑的不要太猥琐,尽量和煦一点,可惜貌似不太成功。
反正墨一就觉得自家主子脸抽了,不就一个手帕么,至于这么高兴么?
可怜的墨一如果知道自己偷了什么东西,肯定恨不得剁了自己的手。
万幸,他很单纯;万幸,他很有职业道德,从不偷看唐宁隐私。
这次交易,主仆两人都很满意,墨一捧着小黑兴高采烈地回了仓平县;谢白筠则把“手帕”叠好,放进床头的暗格……
立秋过后,果然下了场大雨,天气转凉。
雨后天空,碧蓝如洗,天地一片清爽。
这样的天气最是令人心情舒畅,吕宅的主子们过得甚是惬意。
然而,还有一人例外,此刻他的心像被放在火上烤一样,因为他最心爱的宠物病了。
“老太爷——救命啊——”吕大夫倚在凉亭下,吃着桂花糕,看着小唐钰蹲马步呢,突然被墨一这声弄得差点噎住。
“怎么了?我看你中气十足,好得很!”吕大夫灌了口茶,慢悠悠道。
“不是我病了。”墨一连忙小心翼翼地从袖中掏出一个带盖的精致小竹篮。
墨一小心掀起盖子道:“是它病了。”
吕大夫把头一伸,只见小竹篮里躺着一只墨黑墨黑的小猴子,它身下垫了一层小褥子,身上还盖了个被子。
惊奇道:“原来是墨猴啊,这小东西可是少见。”
说着他便从袖中掏出一根手指长的针。
墨一看那针比小黑胳膊细不了多少,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吕大夫翻了个白眼,“你躲啥?”
说着不等墨一反应过来,便抢过篮子,托在左手掌上,右手用银针挑开小被子,又小心挑出小黑的胳膊搁被子上。
接着,他又从袖子里摸出一根极细的针,那针细得若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清。
吕大夫把那针轻触小黑脉搏,闭眼细细感觉。
好一会儿,墨一等得心焦,正要上前询问。吕大夫却好似知道一般,伸出一根手指靠着嘴唇,一副高人模样。
良久,吕大夫才收起针,重新盖好被子。
“冷热交替,虚火过旺,烧坏了肺腑……”
墨一的心瞬间提起来,“那可怎么好?”
“怕什么,老夫连乌龟都给看过,何况这个小不点?”
墨一:“……”乌龟和猴子能一样么?
“不过……”吕大夫眼中精光一闪:“这小不点是不能跟着你东奔西跑了,你看看他都被你折腾成什么样子了,墨猴本来就是精贵的小东西,它们天生就该呆在书房的,你当它们舔墨是因为好吃么?还不是因为墨里面有对它们身体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