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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宁静致远_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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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我不曾怀疑过徳贵妃么?我若真是傻子,大皇子早就是太子了。”林清羽冰冷的眼中闪过一丝讥诮。

林清羽一句话说的康乐一怔,林清羽出身书香世家,又是林家族长,在清流士林中分量很重,何况大理寺卿虽然才正二品,却是个真有实权的官位,掌管重臣和皇室刑狱,两边都得巴结着,何况他还身兼太子太傅,教导三位皇子十多年,在三位皇子心中非同一般。

虽然他不曾入阁参政,除了大理寺和皇宫,平日几乎足不出户,非常低调,满京城没几个人见过他,可他的地位和权利却不容小视,而且皇帝一心修道,秉着二龙不相见原则,好些年不曾见过三位皇子,对自己的儿子根本不上心,再加上皇后所出二皇子身体羸弱,难堪大任,三皇子年纪尚幼,母亲又只是一个宫女,林清羽若真想立徳贵妃所生皇长子为太子,虽不能说易如反掌,却也真不是太难。

而事实却是,皇长子长到十七岁,依然是皇长子,而徳贵妃却还要依靠高莆这个外人来为自己儿子谋划前程。

康乐以前只要想到林清羽就怨气冲天,还真没好好想过其中关窍,此时她却豁然开朗,只是她依然道:“既如此,你为何不替婉瑜报仇,甚至还和徳贵妃相处甚好?你明知我怪你,却为何不辩解?”

“当年的事我查过许多次,山贼全部死了,官兵毫不知情,徳贵妃母女的供词和靳妈说的毫无出入,找不出半丝破绽,那时父亲尚在,没有证据我也不能冒然出手,再说我们三人自小一起长大,她表现一直很好,靳妈更不会骗我,我当时虽偶有怀疑,却也信了大半,后来她入宫,又生了皇长子,我越想越不对劲,只是那时她地位已经稳固,就算有证据也很难动她了。”

说完,林清羽又皱起眉,冷冷看向康乐,“再说,你怪我,我又何尝不怪你?我好好一个妹妹被你引入歧途,还想让宁远侯纳她为妾,笑话,我堂堂林家嫡长女怎可为妾?”

“我后来不是让小叔娶她了么?若是他们早早定亲,她何至于要入宫选妃,以至于被人陷害?”康乐公主不满插嘴道。

“你还敢说!”林清羽握紧拳头,怒瞪对面坐着的贵妇,“我妹妹凭什么要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你有没有想过若你们的事被揭发,你是公主无事,可我妹妹怎么办,虽然不至身败名裂,却也不得夫君欢心,这样的女子如何能幸福?何况,你明明可以替她求个免选,却偏要让她上京,你敢说你没有私心?”

康乐公主一下子站起,想反驳,却无从反驳,她眼珠一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以为你们那个叫什么靳妈的奶妈是个什么好东西?她早就被你庶母收买了,哈哈,没想到吧?”

“不可能!”林清羽上前一步,紧盯康乐公主。

康乐公主得意大笑,“你那个奶妈的丈夫好赌,衬着奶妈坐月子,偷偷把自家儿子拿去卖给一个无子的人家,那奶妈发现后找了许久不曾找到,她丈夫也被赌场打死,为谋生路才到林家做了奶妈,也求你母帮忙,哪知,你母亲查到那家人时却得到孩子已经夭折的消息,那奶妈哭过一场后,便踏实照顾婉瑜,忠心不二。这也是你一直不曾怀疑过她的原因吧?可惜,你可知,你打发走她后,我追着她查到了什么,我查到了她和她的儿子住一起,那可是她的亲儿子,长得像着呢。”

林清羽面色更加惨白,身子一歪,撑着案桌才不让自己倒下,他心乱如麻,他当初确是因为靳妈的供词才相信了的,而且一直到如今他也只是怀疑而已,难怪靳妈明明没有家人,却还要说什么有娘家兄弟来接,他居然就这么相信了,这难道就是灯下黑?靳妈确是忠心照顾婉瑜许多年不假,那人真是心机深沉,隐忍十多年,在关键时刻把靳妈的儿子送上,再让她儿子说些话引导她,让她认为当初母亲是为了让她忠心婉瑜才会瞒下消息,一击即中,狠,好狠……

林清羽天生冷清,除了亲人,对谁都是铁石心肠,他的人是冷的,心也是冷的,情绪也是冷的,而此刻,他的眼中满是怒火,他有很多年不曾有过这般强烈的恨意,仿若一座压抑多年的死火山,突然间爆发了。

可是当年的事已无法追究,德贵妃羽翼早已丰满,他强按住满腔恨意,声音又回复原来的冰冷,不,比原来更加冰冷,“此事需从长计议,不要告诉子安,这是上辈的事,他不应被拖进这摊浑水里。”

康乐嘴角勾起,想讽刺两句,却想到徳贵妃这些年幽居深宫,行事滴水不漏,她自己这么多年也没把徳贵妃怎样,心里郁卒不已,闷闷道:“你倒是疼他,疼到把人关牢里了,这下看你怎么把他弄出来。”

“总会有办法的,不如就把这池子水搅浑。”林清羽眼中闪过冷光,声音渐低,似商量,似自语。

狱中的日子,过起来倒也快的很,想到今天就是放榜的日子,唐宁心里有些不舒服,就是小墨猴在他身上跳来滚去,他也没心情逗它了,只坐在床边,倚着书桌,捧着本书出神。

然而,没过多久,往日死寂的牢房突然间纷乱嘈杂起来,一个又一个学子被拖了进来,他们情绪异常激动,愤愤不平,高声叫骂,甚至对着狱卒动手。

唐宁放下手中的书,看着远处的学子被一个个推进牢房,看样子有好几十个,等一切落定,他才唤来牢头,“张牢头,这是……”

“这事,我也说不清,”张牢头搓着手,隔着栅栏凑近道:“听说是皇榜放出来,众举子就说不公,说是科举舞弊,要找考官讨公道,这不,事情闹大了,皇上下令抓人,这些人没跑得掉,被抓进来了,哎,这事看来是要闹大了,唐举人你也要小心哪。”张牢头说完便忧心忡忡地回去迎新的一拨。

唐宁心中一动,看来这泄题应是泄了不少,范围挺广,否则也不会这么容易被看出来,要知道泄题的人也不是傻子,十个八个还好,超过五十个就有些扎眼了,再说拿到题的人也不是傻子,明明自己没那个实力,也不会非要往前几名凑,混个二甲末等甚至三甲就成。既如此,事情又怎么会捅出来?

正想着,那边学子们终于渐渐安静下来,聚在一起嘀嘀咕咕,虽然离得有些远,可以唐宁的耳力还是能听到些。

“真是欺人太甚,不止作弊,还不让我们申冤,肯定是上头人捣的鬼,肯定就是那主考官泄的题,当我们是傻子呢,这回考试,他周家族里六个参考中三个,那周文越乡试倒数第二,这次居然中了三甲第二,依他的水平,就是三甲最末他都不可能考得上。”某学子说完,恨恨敲了一下栅栏。

“说不定是人家运气好呢,乡试考得差会试考得好的也不是没有。”有个学子冷静下来,开始胆怯。

“哼,有是有,可那也是少数,再说人家那是有真才实学,乡试运气不好才考得差些,若是有几个人全靠运气考上,我相信,要是几十个打死我都不信。”

“就是,那周家族里几十年也就出了主考官周守仁这么一个进士,却在这一科一下子考上三个,怎会没有猫腻。”敲栅栏那学子看来对周家怨念颇重。

两个月前,周大人府里,回放:

“我拿到考题后,会让小李递出来给你,你亲自送去族里七叔那里,记住,要悄悄的,不要声张,让他挑几个才学好的人看。”周大人对着心腹吩咐道。

“可大人,族里参学的人不少,有学问的却……,这样若是露馅了可怎么办?”

“怕什么,才几个而已,你让他们不要太突出就行,再说,今年的考官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事都好商量,至不济还有高首辅撑着呢。”

“对,还有那苏州吴勇,莽夫一个,从小就欺男霸女不读书,吓走了一箩筐的先生,这样的人能考上乡试就是祖坟冒青烟了,可这次他居然中了三甲第十二,他家祖宗难道都在阴间倒卖香烛么?”

两个月前,副考官齐大人府上。

“我已打点好,待我进去后,最多三日内就会传出试题,你立刻送到吴府别院,一定等到吴勇进京,亲手交给他,事后一定要烧毁,若要让我知道你把试题卖与别人,我就送你全家去西北矿场。哎,你也不要怪我,此事事关重大,若不是机会难得,吴家又对我恩重如山,我无论如何不会做这等事的,好在只有一个,应是不打紧的。”

前面几人开了头,后头的人便也趁着这口气,七嘴八舌说起来。

“还有那庞加易,我和他一路过来赶考的,那时他连《会试策问》都背不全呢,居然能在二甲末。”

“哎,我听说庞加易是首辅大人儿媳的外甥。”旁边一个人小声道。

“二甲中间那个裘承弼,是司大人的内侄,司大人是高首辅手下第一门生……”

众人突然沉默下来,话已至此,他们已然认清自己的处境。

良久,方有一人咬牙道:“法不责众,你看外面还有人进来,想来外面还没平息,这事闹得越大,对我们越有利,况且我当初在考上时就听人喊过泄题,这次舞弊肯定是泄题没错,我们这边占理,皇上是不会处置了我们让天下学子寒心的。”

后面的话唐宁没兴趣再听了,虽然事情的真相他不太清楚,可心中已经有了谱,左不过是泄题,东窗事发,学子闹事,朝廷镇压。

到如今,他反倒镇定下来了,科举舞弊是大案,就是皇帝也镇压不住,这可是动摇国本的大事,就算高首辅权倾朝野,这一壶也够他喝的。

他敢肯定高莆一定给自己的亲信手下泄过题,也知道高莆一定严格控制数量和保密性,可智者千虑必有一时,何况他还不是个智者,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就是个目光短浅的小人。阴谋算计他也会,却只局限于眼前的利益,若不是有皇帝撑腰,他是无论如何也上不了台的。

而且听那些举子的话音,还不只高莆一个人泄题,蛇鼠一窝,肯定也少不了主考官那些人,以往科举都是各方势力相互监督,这回是一家独大,让这些人心理上就产生了一种抱团的安全感,做事自然就大胆起来。

即使如此,也不过只有几十举子而已,上榜几百个人,应该也是不容易被发现的,偏偏这事出现了两个变数。

第一、便是唐宁自己,他虽然喊了一声就被抓了起来,可一定有人听在耳里,放在心上,等放榜是一定会格外在意。当然他还不知道墨一喊得比他大声的多,听到的人也更多。

第二、便是这次会试题目比以往难上不少,《会试策问》本身就是比较冷的一本书,而考得句子也很难找准破题,这样就会让考试成绩整体下滑,那些得到题目的人,即使文章不出彩,可名次也会往前挪那么几个,可不要小看这么几个名次,前十和前五受到的瞩目程度截然不同。

唐宁安下心来,恢复和小黑玩玩闹闹的日子,因林清羽要避嫌也因他此时正忙,他就只让牢头带了安心的话,唐宁不清楚外面情况如何,只凭最近再没人进来判断,朝廷应是放弃了镇压的手段。

安宁了没几天,牢里又进来了十几人,这回进来的举人可不如之前那般生龙活虎,都是被抬进来的,或细弱呻吟,或惨叫连连。

唐宁隔着栅栏,远远便看见那些人身上血迹斑斑,衣服凌乱,看来是受了刑的。

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一个靛青衣裳的人身上,他有些犹豫,眼看那人就要被抬进牢门,连忙叫住牢头,

“张牢头留步,此人与我有同乡之谊,不知可否放到在下这里,在下也可照应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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