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媛丽顿时被吓住了,就连赵璋也暗中吃了一惊。
这样的眼神,他很久以前见过一次。那个时候他仓惶逃亡,最终被董家辉逮住,董家辉踩着一地的尸体,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露出的就是这样的眼神。
室内顿时一片寂静。
过了许久,一声抽噎打破了死寂,李媛丽哭哭啼啼的甩开赵清渠的手,掩面转身冲了出去。
“我要告诉姑姑!赵清渠你给我等着!”
一场闹剧终于平息,赵清渠脸色铁青,扶墙闭眼,脸部肌肉微微绷紧。
他气得不轻。
本来就是母亲强加的婚事,加上这么个泼妇般的未婚妻,他简直控制不住想要杀人的欲望。
睁开眼,赵清渠面上浮出一丝冷意。
这群人威风不了多久,能掌控他的人,目前为止恐怕还未出生。
见赵璋立在面前,赵清渠漠然道:“你也出去吧。”
赵璋面色平静,脸上的愤怒早已不见踪影,他看了一会儿赵清渠,忽然伸出手,展示渗血的抓痕。
“这个算不算工伤?”
那伤口又红又肿,长长的三条盘桓在肌肤上,乍一看去颇为恐怖。
这伤口跟赵清渠毕竟也有些关系,他收回眼中的厉色,放缓语气。
“去找罗执,他会带你去治疗,费用从公司里扣。”
“不算严重,抹些药就好。”赵璋看了一眼赵清渠狼藉的办公室:“你这儿有药么。”
赵清渠神情难辨,看了赵璋一会儿。
“书架下面的柜子里。”
赵璋不再言语,三两步走到书架前,蹲下打开柜子,把全新的药膏拿了出来,三两下利落的给自己的伤口抹上了一层。
然后,他站在一旁,盯着赵清渠直看。
赵清渠实在无法忽视如此有存在感的视线,黝黑的眸子对上赵璋的视线,冷声道:“还有事?”
赵璋不言不语的和他对视片刻,忽然指着衣服上的水渍道:“赵总,你被烫伤了吧?”
☆、第九章
赵璋干完手头的工作,已经到下班时间。罗执提着公文包笑眯眯的和他打了声招呼。
“下班了,赵助。”
赵璋下意识的朝赵清渠办公室望去,看到紧闭的门,才想起赵清渠中午吃完饭就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赵清渠出去多久本不关他事,但今天早上他却是坐着赵清渠的车来的。也就是说——他自己没开车。
赵宅地处郊区,虽然驾车时间也就四十来分钟,但附近却没有公交站。而这个时间正是下班高峰,招来一辆的士,难如登天。
赵璋暗自皱眉。
“赵助,赵总临走前交代了,让我把你送回去。”罗执笑的十分温和:“现在走么?”
赵清渠向来思虑周全,做出此安排赵璋并不意外。他张口想答应,转念一想,站起的身形一顿,又坐回椅子内。
“罗助,我还有些事,不麻烦你了。”
见罗执神色犹豫,他又补上一句:“你先走吧,我会告诉赵总。”
罗执本想再劝几句,毕竟是赵总亲口交代下来的任务,如此不了了之似乎不妥。但又想起赵璋和赵清渠是叔侄关系,赵璋要联系赵清渠,没准比他这个助理还要容易许多,更何况虽然赵璋的继承人身份颇为有名无实,但这位太子爷真的决定要干点什么,不是他这个助理能管的,便点了点头。
“行,那我先走了,你也注意安全。”
“罗助慢走。”
罗执走后,赵璋一个人在办公室内坐了许久,直到夕阳把残云染得一片橙红,才提着收拾好的东西锁门离开。
坐上公交车,连转三趟,下车之后,天已全黑。
他沿着街道走了几分钟,向左一拐,站在一栋灰扑扑的矮楼前。
这是三十多年前建的房子,外貌陈旧不堪,内里楼道的灯坏了一盏,另外一个也不知是被谁打破了灯罩,昏黄的灯光一明一灭,伴着他登上阶梯的脚步声,越发凄清冷寂。
他一口气爬到顶层六楼,站在左侧绿漆的铁门前,掏出钥匙,就着昏暗的灯光找了许久,终于捏出一把插入门锁。
门锁转动发出轻响,他旋转锈迹斑斑的把手推门而入,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摸索着打开灯,把屋内的窗子全部打开,才渐渐散了久无人居的难闻气味。
陷入棕色的老实弹簧沙发,赵璋的视线扫过窄小的客厅和仅有的两个小小房间,心情一时有些沉寂。
这是他母亲婚前独居的房子。
他的母亲是一个中学老师,像大部分人那样,家境平凡,无权无势。赵璋的外公外婆走的很早,他的母亲大学毕业之后便独自一人生活在这栋老房子内,直到和他父亲赵清河相知相爱,结婚之后搬入赵宅。
在赵璋模糊的印象里,他的母亲是一个温柔的女人,像水一样包容着他,永远都在微笑。他还能记得很久以前,父母还健在的时候,母亲偶尔会在周末抱着他,和父亲一起在这个小房子里住上一天。那样的一天总是温馨而平和,就像他母亲的笑容,带着让人安心的味道。
可是如今坐在这里,面对的却是一室空寂。
赵璋缓缓地看着屋里每一样东西,眼底浮现出深切的怀念。
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到过这里,久的连他自己都几乎忘记,上一次究竟是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