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在治疗过程中,他反复提到一个名字……嗯,这名字的拼写挺古怪的,叫什么Octo……你们知道这个人吗?”这不能怪心理医生连Octo都不知道,隔行如隔山嘛。
“呃……不知道……” 子昕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实际上偷偷支起耳朵,食指心虚地挠着脸颊问:“他都说了些什么,关于那个Octo的?”
尤利西斯只想着早点脱身,也没在意对方的表情,一个眼神,子昕把耳朵递过去,医生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子昕脸上表情一阵迷茫,紧接着似乎琢磨懂了对方话里的意思,突然脸就爆红一片,简直要冒出蒸汽来。
“你脸红啥?”
“哪,哪有!”
子昕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引得一边的行初和仲哲侧目:“怎么了?”
“不准过来!”
“……”我们没想过来。
“说正经的,”心理医生扯着子昕的袖子:“我建议你们找到那个Octo,郑先生心心念念这个人,对他的依赖性超出常人,应该是和他过去不幸的家庭生活有关,所以才会特别没有安全感,虽然平日里看上去很干练很独立,但是心理上比谁都粘人……这已经是肉体层面的东西了,我也是为了他今后的健康才告诉你的……”
“咳,”子昕重重一咳,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这事我知道了。”
“那我可以走了咩?”
“你问行初哥。”子昕朝他挥挥手,转头对屋里另外两人说:“我去看看郑修。”
他现在心里有点乱,生怕被屋里几人看出些什么来,反正郑修正在休息,还不如躲进去看看他,不用面对外面那群人。
子昕心里想着,推开客房门走了进去,迎面就是一阵凉风拂面,他瞪大眼睛,呆呆地望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一扇落地窗大开着,从外刮进来的风将窗帘吹得飘飘扬扬。
身体已经先于思想冲到窗台,向下望去,十三层的高度下是繁华的街道,车来车往让人眼花缭乱,完全找不到那人的踪迹。
“郑修!郑修不见了!”
欧洲,酒花国柏林。
五月入春,正是气候清爽宜人的好时节,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展会啊、戏剧啊在这个世界著名城市的各个角落呈现,吸引大量本地人和外国游客的目光,叼着苹果的狗们兴致勃勃地穿梭于各种各样的会场之间,只为得到第一手资料。
在一片闪光灯的快门声下,第二十三届国际数学家大会拉开了序幕。
这个由国际数学家联盟举办的盛会已经拥有恰好一百年的历史了,自从首届在钟表国苏黎士举办,中间因为第二次|世|界|大|战而停办过几届,如今已经成为全球数学界的第一盛会,在每隔四年在不同城市的举办期间,都会颁发素有“诺贝尔数学奖”之称的,也代表了数学界最高荣誉的菲尔兹奖,以及应用数学方面的高斯奖等等,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做出杰出贡献的数学家们会有幸受邀,在大会上向全世界的数学顶尖人士演讲为时四十五分钟的学术报告,这是莫大的荣誉,当然,作为开放性的学术会议,每个人都有发言权,只需申请并且通过身份审核,都可以在大会上得到十分钟的演讲时间。
数学家大会租用了一个大型学术报告会堂,用以容纳超过三千的与会者,报告时要求用英语,但考虑到有些国家的科学家驾驭不好这门外语,所以允许他们带翻译来参加,以免造成交流障碍,再加上这大会对外开放,大量记者在场内拍摄,入场当然也没法查得很严了,当下就是一副闹哄哄的景象。
随着人群走入会场,我们将镜头拉近,可以看到一个穿着西装,头顶稀疏的中年男人,他在记者的闪光灯下微微地瑟缩了下,眼中带着一丝土包子入城的窘迫和激动,搓着手四处张望一番,用手指数了数礼堂中的座位号,这才小心翼翼地挪过去。
坐下来以后,他左右张望,发现左边空着,而右手边的位置上已经坐了个人,那是个身着烟灰色西装的年轻人,一条腿闲适地搭在另一条上,剪裁合体的西装衬得身形挺拔贵气,侧脸线条却异常年轻,脸上也是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和自己圆滚滚的寒碜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叫G·皮希尔,”他向对方伸出手:“年轻的先生,很高兴认识你。”
面前人并没有立即作出反应,似乎不确定是在对自己说话般,过了一会儿才缓缓道:“幸会。”却没有伸出手和皮希尔交握。
能来到这里的哪个不是在自己国家响当当的人物,皮希尔感觉自己被这个年轻人怠慢了,可他也是第一次有机会来这里,算是新人了,估计在场大多数人都比他强。他一边怕说错话得罪人,一边潜意识里又觉得对方如此年轻,应该也是第一次来,搭讪这人其实还隐隐带着点菜鸟之间抱成团的从众心理。
皮希尔憋了憋,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感觉来自膀胱的压迫感越来越强了:“你知道洗手间在哪么?”
年轻人依然顶着一张无甚表情的脸,到底还是给他指了个方向:“那边安全门出去,右拐有一家大型商场,底楼。”
“喔……咦?”老博士挠挠头:“会场内没有洗手间吗?”
“有,如果你想排半个小时队的话。”
“……啊哦,”他呆呆地吭了声,道了谢站起来,却被对方叫住了。
“等等,”那人用两根手指夹了张纸钞:“顺便帮我去那边的意式咖啡店里带一杯卡布奇诺。”
“卡布奇诺?……”据他所知那可是小女生才喜欢的咖啡,皮希尔不由得多看面前人几眼:“你确定?”
“我就喜欢加很多奶的,不可以?”那人眯了眯眼。
“可以可以……”皮希尔接过钱,才刚迈步,又被叫停了。
“等一下。”那人又叫住了他。
“啥事儿?”
“两倍的方糖。”
皮希尔再次以一种复杂难言的心态回到会场的时候,手里提了两杯咖啡,发福的老博士学着那不知名青年有模有样地插上吸管,“吱溜”吸了一口,顿时烫得从鼻孔里喷出饮料,周围人看见了都不由地往旁边挪了挪。
老博士用纸巾擦着脸,愤怒地望向他的模仿对象,却见那人早在插上吸管后就把塑料杯放到了一边,并没有和自己一样立即去喝。
“……”他沮丧地把咖啡放好,觉得自己今天真的不能再这么蠢下去了,可实在不死心,便又开始挑战自己:“你这是第几次来参加这个会啦?”
那人淡淡答道:“第三次。”
皮希尔掐指一算,大会四年一次,面前这个小年轻参加了三回,看他也不过二十来岁的样子……这这这,这不科学!
“你几岁了!”皮希尔不死心地问。
而这个傻瓜般的问题却让被问者脸上露出一丝迷茫,煞有其事地略一思索,才回答:“加起来……嗯,再去掉重复的……有四十了吧。”
“你说你已经有四十岁了?!”老博士粗着喉咙大吼一声,霍地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指着面前人,连连怪叫:“天哪!天哪!”
某人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瞟了他一眼,继续撑着头,沉默。
“太神奇了,你看上去完全是一副二十来岁年轻人的样子,竟然已经有四十了!究竟是怎么做到的?!”皮希尔此时连嘴唇都在抖,天知道他今年也就四十二,看上去却足够当面前人的父亲!
即便是男人,不追求妖艳漂亮,但只要是个人都会在意外表体面的,博士先生受了莫大的刺激,肥肥的身体像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求求你一定要告诉我是怎么保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