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顾之泽开始掰着手指头数师父还有几天能回来,在最后一个星期,他把房间大扫除了一番,去花卉市场买了盆盛放的杜鹃。在寒冷的冬季,火红的花朵让整间屋子都充满了热烈的气息,他还拟好了接风宴的菜单,甚至去超市买了一大盒套套!
然后,他等来了李润野的视频电话。
“不回来!”顾之泽的嗓门一下子提高了,“哪儿出差三个星期不让人回家的啊!”
李润野看着视频里顾之泽紧锁的眉头心里忽然一动:“之泽,你很想我?”
“当然了,你都走了快三个星期了,这要再去趟河口,岂不是得一个月?”
“可是你也得适应适应这种生活啊,”李润野小心地说,“你早晚会离开我的。”
“什么意思?”顾之泽黑了脸,“你想甩了我?”
“我的意思是,将来如果派你驻外呢?一个任期可是整整一年啊。”李润野屏息凝神地等着顾之泽的回答。
顾之泽呲呲牙:“你别转移话题,我们谈的是你一个月不回家的事儿,你扯我干嘛!”
李润野长长吐口气,胸口沉甸甸的有种压迫感,他扯扯嘴角说:“再有十天一定就回家了。”
大概是顾之泽察觉到了李润野那略显沉重的语气,他凑近电脑屏幕仔细看看师父的脸,李润野被屏幕中忽然放大的饼脸吓了一跳:“干嘛?”
“师父,”顾之泽审视着说,“我觉得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特别累?”
李润野捏捏眉心,点点头。
采一期专题,这事儿乍一听似乎是李润野驾轻就熟的,但实际操作起来就不是那么会事儿了。大量的视频资料需要收集,相关的背景需要了解,如何更全面、直观地向观众展现险象环生的缉毒过程,如何更简明扼要地介绍此次行动的意义和影响……李润野简直头疼欲裂,从实际意义上来说,他就是这次拍摄计划的第一编导,所有的脚本和细节都由他一手掌控。要知道,这可不是宣传片,一组镜头拍不好可以再来一遍,所有的镜头必须一次性拍齐,还要宁多勿少以供后期剪辑。
李润野就没干过这活儿,他连身边的这五个人怎么分工都没想好。
“师父我帮你啊,”顾之泽兴奋地挥挥拳头,“我来帮你做资料汇总和整理,你需要什么我给你找。”
李润野二话不说就丢过去长长一张单子,上面罗列了所有他能想到的、需要备案的相关资料,顾之泽欢快地打开笔电开始干活。台式机的视频一直开着,李润野把图框设置为最前,两个人隔着千山万水,重新坐回到同一个空间里。顾之泽微微恻恻头就能看到师父的侧脸,刀削一般利落的线条,额前的发丝垂下来,晕黄的灯光铺得满头光华,映出纤长的眼睫,剪得顾之泽心乱如麻。
“师父?”顾之泽无意识地说出声来,“你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李润野抬起头,给他一个安抚的笑。
***
两天后记者招待会举行,第三天留给各路新闻记者参观、拍摄收缴上来的毒品和军火武器,第四、五天是自由采访时间。顾之泽算得很清楚,这个周六李润野无论如何也该飞回来了,周四的时候他又打扫了一遍房间,重新制定了新的菜单,打算周五就去大采购。
周四晚上,顾之泽给李润野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李润野说话有点儿气喘,完全不像以前那么中气十足。顾之泽贼笑着说:“听声音好像在进行某种少儿不宜的运动啊。”
李润野轻笑一声说:“对啊。”
嗯?顾之泽拧起了眉头,这不像是李润野的风格啊,他难道不应该尖酸刻薄地讽刺自己“欲|求不满”乃至于出现幻听吗?这么轻描淡写的两个字完全不符合李润野的蛇精病症状。
“师父,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李润野喘口气,“刚回酒店,有点儿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