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天天溜走,很快就到了六月底,秋狝即将举行,男性生物们都翘首以待,期盼着这场热血狂欢,跃跃欲试。
上次秋狝嫁了两位公主,虽然不甚得宠,可两个额驸受到重用那是人人都看得见的。
当今最疼爱的大格格已经十二岁,该相看人家了!
不过,现在貌似不是考虑秋狝的时候。
哈姬兰被外面的动静吸引出来,就看到兵部尚书阿里衮和乾清宫大总管刘顺面面相觑的场景,不禁疑惑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阿里衮急冲冲的解释:“奴才有紧急军情面圣,可哪儿都找不到万岁爷的人啊!”
啊?
哈姬兰纳闷了,刚不是还在东暖阁里小憩么?
“侍卫们没人看见?”
刘顺苦着脸摇头。
正打算叫粘杆处去找人的哈姬兰灵机一动,她知道永珏在哪儿了。
六月二十七,今天是富察明瑞的生日。
果不其然,哈姬兰在尚书房旁边的假山里面找到了那个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埋头不语的男人。
“皇上?”她试探的叫道。
没有回应。
隐约听到一声抽泣,哈姬兰跪在他身旁,伸手环住对方的肩膀,用力晃了晃,语气很轻松的说:“永珏,我的小阿哥,今天的月亮又弯又细,旁边还有两颗星星特别亮,你看像不像个笑脸?”
“不像。”没抬头,永珏闷闷的说。
哈姬兰长叹了口气,“永珏,你别这样,明瑞已经走了,你要向前看。”
“前面没有筠亭。”
“可前面有大清的江山社稷,有你的臣子儿女!”声音一下子严肃起来,哈姬兰强硬的让他面对自己,正要接着训斥两句,却猛地哽在喉头,掌心被什么东西濡湿了。
“你……”
爱新觉罗·永珏,27岁,大清皇帝,冷血无情,心狠手辣,现在却哭的像个孩子。
“我做梦了,”永珏颤抖着嘴唇,“筠亭走在我的前面,越走越快,越走越远,无论我怎么喊他,他都不肯回头,我只想再看他一眼,可是……”
英武的帝王靠在哈姬兰肩头,“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
用力抱紧他,轻轻拍打着后背,哈姬兰捏捏酸胀的鼻根:“那是噩梦,他怎么可能不要你?”
做几个深呼吸后,她接着劝慰,“阿里衮在找你,有紧急军情,我估计跟罗刹国有关。永珏,你以前说过,明瑞是爱侣,我是家人,那你能不能为了你的家人和你自己,向前看看?”
假山里小小的方寸之地,她的声音幽幽回荡:“别的话说多了你也烦,最后一句,你是个皇帝,天下兴盛衰败只在你一念之间。”
沉默良久,永珏带着鼻音低声问:“你也会先走一步,离朕而去吗?”
“不会!”哈姬兰郑重承诺,“我能陪你长大,陪你走向龙椅,也能陪你到最后,只要你别嫌一个老太婆絮絮叨叨惹人烦。”
“拉钩。”
看某人那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哈姬兰哭笑不得,曲起食指刮他鼻子:“我的皇帝陛下,您今年多大了?”
永珏伸着小指,坦然道:“朕的年纪你不知道?”
哈姬兰无奈的轻喟:“是,是,我当然知道,在我心里,你永远都四岁。”
两根细长的小指勾在一起。
总算把突然初二升高二的皇帝陛下拧回正轨,哈姬兰悄悄松了口气。
让阿里衮着急上火连夜进宫的军情也处理好了,罗刹国虽然出动了精锐部队,但还没有倾巢而出,永珏派出海兰察为主将,和婉额驸德勒克,和敬额驸色布腾巴勒珠尔为副将,札兰泰、庆桂为左右先锋,率领满蒙八旗的精锐与之对抗。
海兰察出征后,永珏不仅没有放松,反而莫名其妙的担忧起来,以往罗刹国进犯顶多是在深冬骚扰边境抢抢粮食,今年却诡异的对大清发兵了?
“巴禄。”他叫道。
一个漆黑的人影悄无声息的立在角落里。
“去查京城所有七品以上文武官员、内务府、宗室最近的动静,包括女眷,草原和江南也不要放松。”
“是。”
就在海兰察带着诸多将领精兵前往草原的时候,京郊一个不起眼的小庄子里爆发了一场激烈的争吵。
“他愿意放过我们,我们就安安生生的过日子,不好吗?”一个看上去二十来岁的气质温和的青年望着对面的少年,深深悔恨当初为了避嫌疏远对方的自己。
“你胡说什么?那是本该属于我们的皇位!他爱新觉罗永珏弑父篡位,你竟然忍得下去?”少年振振有词的反驳。
“杀父之仇,我怎么能忍?”青年惨白着脸,“可是他登基三年,帝位稳固,你就算纠结了人手又如何,还能叫这江山换个主子吗?”
“篡位只是一个打算,就算不成,我也要让他伤筋动骨、头破血流!”见他还要劝,少年一甩袖子,“好了,你别管了,我们已经商量好对策,保管叫他有去无回。”
“永……”青年来不及伸手,少年已经走了。
青年抱着脑袋蹲在地上,保护自己的本能和保护对方的责任让他进退两难,痛苦的低吼,“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走到这一步?额娘,我该怎么办?额娘,你教教儿子啊!!”
御驾已经准备好,就在临行前一天,永珏正在批折子,刘顺跌跌撞撞的跑进来,噗通一声跪下了:“皇上,前线八百里加急!”
“呈上来。”永珏心里一沉。
刘顺哆嗦着递上一本玄色掐金线的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