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郑乐打完电话之后,就一直在犹豫要不要给郑荀也打个电话提示下,但是一直腼腆安静的郑欣却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还是别打了,爸爸现在……估计也没空,”很久以前就一直是这样,虽然她见到郑荀牵着那个男孩的手时,心里揪得难受,但是她小小年纪却已经学会不贪心,“只要妈妈能回来陪我们就好了,这样就好。”
两个孩子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担忧,能在张鸿雁面前瞒到现在已经不易,张鸿雁回来之后,她们的忧虑更重,也不知道这件事儿能瞒到何时,或者说,这件事也许已经被张鸿雁知晓?
想想,两个孩子还是决定尽人事知天命就好,张鸿雁那样的性子分明是眼里不揉沙子,即便她们心里是那样期盼着整个家庭的完整,但是她们也不可能为着郑荀就去欺骗和伤害她们心中最亲近的人,这和隐瞒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义。
郑荀迟迟归方家,一进门就听到家里满屋子的欢声笑语,两个女儿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很是动人,放眼探去,张鸿雁正懒懒靠在沙发上,左右两边是郑乐和郑欣,估计是电视里播放的节目正好戳中了她们的笑点,个个捂着肚子笑得乐不可支的。
“回来了。”
感觉大片郑荀在门口边的视线,张鸿雁随即转头,掀起一边的唇角,笑得有些漫不经心。
屋里暖暖的灯光照耀,两个女儿的笑颜灿烂,张鸿雁那张妖艳慑人的面容在昏黄的光线下,愈发夺目。
许是张鸿雁的眼神太过直接锐利,郑荀下意识垂眸避开,嘴边含糊笑道,“你也回来了,难得有空回来陪陪孩子。”
郑乐见机,笑着跑过去帮郑荀接过公文包,在一旁亲亲热热地问,“爸爸,你肚子饿不饿?让妈妈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郑荀眉眼不动,只是伸手摸摸大女儿的脑袋,淡道,“不用了,爸爸不饿,只是上了一天班,有点累。”他朝张鸿雁抱歉地笑了下,转身进了卧室。
张鸿雁笑眯眯看着,让郑乐将她爸爸的公文包放进卧室,柔声叮嘱了几句,迈着步子也进了卧室。
两个孩子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怎地突然齐齐松了口气儿。
郑荀从浴室里出来,抬眼就看见张鸿雁拿了本书侧卧在床的一边,就着柔柔地灯光看书,长长的卷发被撩到一边,脸上泛着醉人的光泽,令他为之一振,却又摄于光芒,嘴唇蠕动了几次,才笑着走上前。
“这次回来打算住多久?外面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吗?”郑荀伸手拿掉她手里的书,自顾自扮演着温柔体贴的丈夫,“孩子们都很想你。”
张鸿雁眸色一沉,再抬头眉眼间便有了些轻愁和疲惫,她柔柔靠在床头,勉强牵起嘴角的笑容,“以后大概都不出去了,我想在家陪着你们。”
这时候的她看着柔弱又惹人怜爱,但是郑荀关注却不在此,他几乎是有些急切地追问,“那你那些生意怎么办?”话一出口他便觉不对,忙抬眼看向张鸿雁。
却见她垂眸淡淡一叹,先前璀璨的笑颜顿时有些支离破碎地意味,“没了,都没了……之前你也知道我在玩股票,前阵子赚的钱全都投进去了,现在资金被套牢,我现在……”她嘲讽一笑,“可谓是一无所有。”
“我只有你们了。”
“你说过若有我一天不愿在外拼搏,你会爱护我一辈子的对不对?”
郑荀几乎是在她强烈的目光下狼狈地躲开视线,过了好半天,才回过神般不可置信地问她,“你是说所有的钱都没了?”
张鸿雁点点头,仍是一脸殷切地看着他,直把他看的头皮发麻,才幽幽道,“你放心,我过几天就家附近找份工作,”她长吁一口气儿,好似命运尘埃落地般,“……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们了。
明明是熟悉的语气、熟悉的态度,但是这样一副行为举止放到另外一个女人身上就显得很不对劲儿了,郑荀心里烦躁,却压抑着无从发泄,只能草草安慰几句,就结束了这个话题,顺势钻到床上埋头大睡。
一边的张鸿雁看他转身就急急搓掉皮肤上的几批疙瘩,艾玛,太恶心人了,真不知道那个女人哪里学来的招式,虽然肉麻死人,但是显然郑荀表现的很吃这一套。
果然是乌龟对王八,相互吸引的都是同类么?呵!
郑荀第二天一醒来,对着张鸿雁可谓是殷勤备至,嘘寒问暖手到擒来,直到出去上班前还要深情款款地在张鸿雁额头上印下一个吻,直把人亲得一哆嗦,还要问人是不是着凉了?
张鸿雁脸色不变,笑着送人出了房门,才自顾自翻个白眼,心里哼笑,小样,就看你忍不忍得住。
要不出张鸿雁所料,这会儿郑荀估计正在托人去查她在外面的资产流向,也不想想有心算无心之下,他哪里还能查到一点蛛丝马迹?这男人向来自负,从来信奉的是我能负天下人,天下人不能负我,只要他自己也认定了这个结果,相信之后的好戏会更加精彩。
“走吧,宝贝,妈妈送你们上学去。”张鸿雁心情很好地拍拍两个女儿的头,决定静下心来好好做一名家庭主妇。
坐到车上的时候,郑乐摸摸这个摸摸那个,过一会就转过头来问,“妈妈,你不是说要帮爸爸换新车的吗?什么时候换啊?”
小孩子的思维逻辑相对来说比较简单,她从郑荀昨晚的表现中发现,他对自己老妈的情绪并不属于不在乎的样子,若是两人能更进一步,相处得更好些,那她们就心满意足了,送东西则是讨好人的第一步。
话一出口,郑欣就急急反对,“爸爸那车还很新呢,干嘛要换啊,别换别换,妈妈以后不出去挣钱了,哪有钱买车呀?”买了车还不是给其他女人享受,她才不乐意呢。
张鸿雁惊讶地瞥了眼看起来颇为安静文秀的小女儿,倒是意外这孩子的性情与自己有几分相似,她只是摇头笑笑,并不对两个孩子解释太多。
而郑荀从各种渠道了解到最近这次的股市走向,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儿,张鸿雁买中的那支股票正是这次大跌眼睛,一路跌到谷底的‘黑马’。原先张鸿雁和他谈起的时候他还专门去了解过这支股票,按照张鸿雁稳扎稳打的步伐,这支股票的潜力亦是相当不俗,即便赚不了大头,亏本的几率却是极小。当时也听张鸿雁有意全力投资这支股票的时候,他心里一跳,却并没有劝阻半句。
当然,这事儿前后也就半个月的时间,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张鸿雁会亏得倾家荡产这件事儿都是做不得假的了
那日郑荀提前下班后去了郑云贤那个小区里。
听到这个消息,三人反应不一,其中尤属郑云贤的母亲,也就是张鸿雁口中那个养在外面的女人马阮阮反应最激烈。
“那个女人如果真的破产了,那,那……” 马阮阮欲言又止,娇美的容颜染上几许轻愁,眉头轻蹙,叹气道,“咱们一家三口生活不易,你工资本来就不多,要是再负担她们三个,实在是……”
她确实是担忧,上个月郑荀才从张鸿雁的卡里几经周折汇给她十多万,几乎每个月都有这么一笔名义上为郑云贤攒的储备资金,是打算以后郑云贤一直上到大学,乃至以后结婚生子之后的费用,她们算计得何其远,偏偏郑荀还生怕亏待她们似的,衣服、礼物,各种高档补品层出不穷。
马阮阮在郑荀面前一直充当着解语花一样的角色,两人认识这么多年,郑荀的软处她向来拿捏得准。想当初两人同在一个学校,这男人有着俊秀的外表和出色的交际能力,对自己也好,惟一可惜的是家世实在薄弱,哪怕给她买件新衣服都要思虑再三,是以,后来几次三番的分手和挽回……若不是张鸿雁的出现,恐怕他们未必就能如现在衣食无忧、幸福美满的在一起。
郑荀倒是不愁马阮阮担心的这些问题,他对张鸿雁的感觉颇为复杂,不过那句‘工资不多’还是戳中了他的痛处。
“行了,你别想些有的没的,照顾好小贤就好,这些事我会处理的。”
那日他连饭都没吃,就匆忙忙被张鸿雁的电话叫回家了。
隔着电波,张鸿雁的声音听着竟然颇为柔和,“以后我会做好饭在家等你,如果实在太忙我就去单位给你送饭。”
郑荀听之一梗,回去之后脸色有些难看,但是对上张鸿雁如花笑魇,想了又想,才谨慎劝道,“现在难得清闲,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别总担心我的事儿,我能照顾好自己,你就安心休息一段日子,等过段时间再看看情况,”他目光坚定而诚恳,“我相信你不会被眼前这点困难打倒的!”
张鸿雁心里讽笑,面上却完全一副毫无芥蒂的模样,“不会不会,我是真心想好好弥补下我们从前流失的那段岁月,你是我丈夫,我照顾你也是天经地义的,能照顾你们就是我最开心的事儿了。”说完她眸子眨了眨,脸色为难又感慨地低下头。
呕,请容她换个角度吐一下。
至于郑荀,唯有默默无言。
所以,当郑荀第二天一下班,走出单位的时候,就看见张鸿雁身穿一身孔雀蓝长裙,身姿优雅,体态雍容,柔声款款地询问郑荀的踪迹,并相当贤惠地表示,自己是来接老公回家吃饭的。
几乎她一出现,身边的男人的视线就看直了眼。
“郑荀,想不到你老婆这么漂亮,难怪从不带到单位里来让我们见见,有福气啊,哈哈……”
“就是,就是,上次还骗我们说那个女人是你老婆,这么漂亮的老婆哪是那种货色可以相提并论……”
后面有人压低了声音劝诫他,笑地一脸心照不宣,“我说你也是,玩女人就玩女人,有这么漂亮的女人还找那种女人干什么?你呀,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你这老婆可是个宝,别等到弄丢了,有你哭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