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还是那么做了。你宁愿相信独孤一方那个出尔反尔的小人,也不相信你的朋友——又或者,你跟聂风只是利用与被利用关系?总之,别再为你的不齿行径找借口!”泥菩萨最讨厌那种伤害了别人还打着一副‘我也不想的,但我不得不这么做’的旗号,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好似被害者不原谅就是不近人情!委屈?委屈个什么劲儿!不过是选择牺牲其他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罢了。所谓的委屈,不过是因为良心不安,想要得到别人的谅解罢了。做了坏事还不想背负骂名,矫情!
大概因为聂风是泥菩萨看着长大的,也因为这个侏儒少年可能在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将病毒传染给了其他人,往日温和没有脾气的泥菩萨对这个少年完全没有一点好脸色。
聂风选择的是兼爱之道,这使得他对于弱小的人充满了怜悯。更难得的是,聂风不是盲目的兼爱他人,他的心中也有一杆秤来评判是非。泥菩萨自认为做不到聂风的这种程度,在现代社会长大,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比任何人都重视人命,但同样,他也比这里的人更加冷漠。因为明白自己的实力弱小,为了避免麻烦,泥菩萨不会像聂风一样把行善当作本能,但他对此也很是敬重。
而眼前的少年,利用聂风的这种心,践踏了这一切。这带给聂风的到底会是成熟还是黑化?泥菩萨不知道。
侏儒少年终于被泥菩萨说得抬不起头。他怎么也不会明白,他带给聂风的影响到底是怎样的,那绝不仅是生命的威胁,更是信仰的动摇。
步惊云则自始至终对侏儒少年的话都没有反应。步惊云只关心自己在乎的人。在他看来,无论面前之人伤害聂风的理由为何,都不值得原谅。
聂风的状况很不好,尽管有众人的悉心照料,过了两天,他白玉般的小脸上仍是显出了粒粒可怖的皮疹,又一天过去,皮疹转为脓泡,且有逐渐发黑的迹象。泥菩萨情知不好,想办法想得焦头烂额。
远在天下会的嬴政收到聂风患痘的消息已是三天之后,那时,他正在下棋。
“朕知道了。”看着嬴政平淡的模样,文丑丑却知道嬴政的内心并不平静,他手下……生生捏碎了一颗棋子。
聂风醒着的时候表现得相当乐观,看着泥菩萨愁眉苦脸的样子,还会反过来安慰他。只有在昏睡的时候,他才会露出最脆弱的一面,一遍又一遍地唤着“师父”,像一只迷途的麋鹿,可怜而无助。
步惊云双手成拳支在下颚,整个人蹲坐在台阶上。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他忽然开口道:“先前我也与那个侏儒接触过。我并未感染此症,许是因我所练功法之故。”
习法家功法便可避毒,这也是步惊云近些日子才发现的。他的一个敌人就是这样自信满满地对他迎面撒毒粉,自信满满地等待他毒发,最终他却安然无恙。
对内力的感知不够强大,他没有感受到内力讲毒素排出的过程,自此却知道,在这一点上,自己一系与聂风、秦霜是不一样的。
“什么?”听着这犹如石破天惊的话语,泥菩萨瞠目结舌:“你…如果是真的,你为什么不早说?”
少年没有回答。泥菩萨话音刚落,也意识到,也许,一开始不是少年不想说,而是他也没有把握。
那么,现在又为什么改变主意了?
泥菩萨看着面容冷峻,身姿挺拔的少年,心想,也许,步惊云已经感受到了肩上的责任。他这一次所要背负的责任,是他师兄弟的性命。他最终,选择了主动背负起。
……也许,这一次的征途中,成长得最快的不是聂风,而是步惊云。
步惊云自然是不明白泥菩萨心中的想法的,他续道:“在我与风出发之前,师父曾教给我与风师弟一套风云合璧的功法,届时,我的内力将传入风师弟的体内,风师弟的内力也将汇聚到我的身体中。若是我与风师弟合练此功,许能在风师弟病情恶化之前借由我的内力将病毒逼出。”
在步惊云看来,病毒也是毒,没差别。泥菩萨却是瞪大了双眼,感觉自己的观念又被刷新了一次,他脑海中浮现出的第一个念头:病毒=毒?这不对头吧?不过,聂风和断浪这些年几乎没生过病倒是真的。第二个念头:原来风云合璧还能这么用?
……不对,他该考虑的明明是这么做到底靠不靠谱啊骚年!
想了想,泥菩萨决定用一个委婉的方法让步惊云明白他的想法不太现实:“现在聂风他病着,如何练功?”
“只是身体不适,内力可没有废!”在步惊云看来,带病习武再正常不过:“风师弟虽说现下昏着,我自有办法随时把他弄醒。”
“……”泥菩萨脖子一缩,什么都不说了,在心中默默地为聂风点了根蜡。
既然步惊云说得轻松,那他就当一回甩手掌柜吧,反正无论怎样,情况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而且,步惊云也应该不会害聂风:“心法你会,口诀也会是吧?既然这样,与聂风合练武功的事就交给你了。”
“为我们找一处僻静之地,练此功时不容任何人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