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后,嬴政收起了秦筝:“无名兄,你看聂风如何?”
无名脑海中勾勒出那个一举一动柔和如风的孩子,点了点头:“是个可塑之才,更难得的是,他遭逢巨变后仍心存善念,怎么?”
“他选择墨家兼爱之道,我修法家霸道,虽说两者亦有共通,但终是耽搁了这个孩子。如今你已有所成,于兼爱之道上颇为畅通,我欲让他拜入你门下,不知你意下如何?”
无名暗忖自己得嬴政所赠功法,嬴政荐徒,不好推拒,又见聂风心性资质俱佳,想来日后不会为祸众生,便欣然应允:“如若那个孩子同意,我没有意见。”
“如此甚好。”大道之上,良师难求。在嬴政看来,能在自己所追求的剑道上更进一步,聂风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然而,当他将聂风寻来,把此事告知聂风的时候,一向乖巧的孩子立时便红了眼睛,死死地攥着嬴政的衣袖,泫然欲泣:“师父…师父不要风儿了吗?是风儿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吗?”
嬴政有些讶异,蹲下-身与聂风平视:“你为何会如此作想?”
“……”聂风不答话,只是攥着嬴政的手又紧了几分,眼中的光彩却在逐渐暗淡。
嬴政轻拍着聂风的头,以示安抚:“告诉朕,为何不愿拜无名为师?风儿,莫不是不想探寻大道了?”
自古以来,为求大道而去国离乡者不计其数,再自然不过。且在嬴政想来,自己并非聂风亲父,他对自己或许会有不舍,但也仅此而已。因此,他十分不理解聂风的惶然与忧伤——简直如一只即将被抛弃的小兽。
聂风摇了摇头,忽然扑入嬴政怀中。他与嬴政从未如此亲昵过,但嬴政已顾不得这些。很快,嬴政便感到衣襟上又湿又热,一个带着哭腔的软糯童音从他身前闷闷的想起:“师父,风儿不能跟着您学吗?我们就像现在这样,不好吗?”
“无名比朕更适合为你之师。”
“但是…风儿不想离开师父。”
无名看着眼前这一幕,开口道:“收徒之事,亦要讲究缘分。若是当事人不愿,终是不好强求。某观帮主与聂风师徒情份甚笃,想来继续由帮主教导聂风也并无不可。”
紧赶慢赶赶到的泥菩萨听了这话,立刻借口:“这话说得好,太对了!老师不仅要负责传道授业,更要关注学生的心理啊!事倍功半的事坚决不能做!忽视学生身心的行为是要不得的!”
最重要的是,老大你把风云送走了,谁来为你打天下呀呀呀!不打天下他的主线任务怎么办啊啊啊!
……好吧,虽然说现在天下会的能人真的不少,虽然说他自己对‘得风云者得天下’的气运之说也不怎么相信,但这种事,总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吧?
一旁的小火猴一脸嫌弃地扯了扯泥菩萨的裤腿:‘喂,露肉了。’
泥菩萨置之不理,继续唾沫横飞,小火猴实在不忍直视,在他的小腿上狠狠地咬了一口:‘都说你露肉了!听没听到!’
“……”泥菩萨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居然穿着单衣就跑了出来,一激动之下,领口开了些,白斩鸡似的身材暴-露在众人眼前,一阵冷风吹来,颇为楚楚冻人。
见四个孩子愣愣地看着自己,泥菩萨心中哀嚎一声,将头深深地埋入了掌间,捂着脸逃走,看他那架势,恨不得能立时在地上挖个坑跳下去。
眼见着泥菩萨绝尘而去,断浪莫名奇妙地问秦霜:“他到底是来干吗的?”
秦霜也是一头雾水,摊了摊手:“不知道。”
视线转回到聂风身上时,断浪神色复杂了些:“你说,师父会把风送走么?”
“我也不知。”就像他们一开始也没有想到,师父居然会兴起让聂风另拜他人为师的念头。
“聂风,你果真不欲拜无名为师?那日你拜朕为师时,曾道欲寻求兼爱天下,人人大同,你可是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