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看到言思宁一个人在。
她本意并不想去打扰,或者说,就想这样安静地走过去,躲过去。
但她的课桌就在言思宁后面一点的位置,走过去必然会离言思宁越来越近, 她开始放轻脚步,不敢出声,生怕那人会醒来,生怕那人会发现自己。
只是拿到了水杯后,她的目光仍是忍不住地停在了那张半隐没在臂弯的脸上。
许是那天下午的阳光太耀眼了,让一切都变得不再真实,连眼前的那张脸也开始模糊了起来。
逆光的容颜被阳光打上了一层金边,影影灼灼,不甚真切,宛如黎明前的风景。
苏瓷不知道自己是受到了什么样的蛊惑,但在阳光的指引下,她挪动着忽然沉重起来的步伐,一小步一小步,慢慢地朝那个明亮又昏暗的方向走了过去。
言思宁眉眼间的轮廓便清晰了起来。
睡颜少了平时的刻意端起来的脸色,是如此平静与温和。
在她的想象里,苏瓷觉得言思宁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很漂亮,很温柔,也很好相处。
她主观地认为着,并且把这个样子记在了心里,以至于遭遇言思宁的刻薄对待时,她能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苏瓷也知道这是不对的,甚至带有浓烈的假想色彩,但她无法控制住自己,就像现在一样,不计后果地一点一点靠近,只为仔细地打量她一遍。
言思宁真的很美,是那种过目不忘,看而不腻的存在。又可能像一个漩涡,一旦靠近,便会被它深深地吸引,又无法逃脱那样的禁锢,让你着迷,让你沦陷,最后不复境地。
苏瓷看着那宛如白瓷般的天鹅颈,一路向上,从下巴到鼻尖,然后落到了额头上。
光洁又饱|满的额头,让人忍不住冲动弯腰,落下轻轻一吻,苏瓷鬼使神差地照做了,心里带着一份木然,一份期待,直到唇瓣贴上了额头,感受到了一丝微凉,她才惊觉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苏瓷惊慌失措地抬起了头。
不期然地撞见了言思宁的眼眸,深不见底地宛如一潭幽深的枯井,让她感到了一丝冷意,但更多的是,被人抓包的难堪与惶恐。
苏瓷下意识地想要道歉,只是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她该怎么解释刚才的行为……早有预谋?还是,情不自禁?
但无论怎么解释,苏瓷都相信,笨拙的说辞只会将事情越描越黑。
言思宁垂下了眼睛,却在下一刻,被猛地推倒在了地上。
“你在干什么!”
苏瓷有一刻愣神,她应该意料之内的,她应该被讥讽,被厌恶的,但之后所有的心思都被耳边接连响起了桌椅倒地的磕碰声响吸引。她被课桌压住了半个身体,头磕在了桌角上,不是很疼,她只是有些担心动静太大,会引来楼下的人。
“恶心。”
头顶盘旋着的话语变得有些模糊,苏瓷试图自己冷静下来,以便减轻那阵眩晕感,但连言思宁后面的话,她实在听不清了。
不知道张潮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但让人居高临下地看着,那种被看笑话一样的恼然情绪让心里泛起了酸涩,这种近似委屈的情绪,使她默默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干嘛?把桌子摆好了再走。”张潮踹了一脚桌腿,发出了噼噼啪啪的响声。
苏瓷咬咬唇,她觉得有些耳鸣头晕,但她还是准备将被自己推倒的桌椅和书本捡起来。
“你去捡。”言思宁敲了一下桌子,声音不大,但威慑十足。
张潮指了一下自己,无辜地反问:“我?”
他可能是觉得自己只是跑回来想偷个懒而已,明明什么事也没做,现在为什么要让他背这个锅?
于是,狠狠地剜了苏瓷一眼。
“还要我再说一遍吗?”
言思宁发话的同时,声音里已经夹杂了丝许的不耐。
想必难得看见她发这样大的脾气,张潮只好蹲了下来,心不甘情不愿地替两人将这烂摊子收拾了。
苏瓷不知道那个人是出于什么心态才决定放自己一马,她清楚这样做自己也许会引来张潮的记恨,不过这句话让她如释重负,她觉得有些不太舒服,想要回位置上休息一下。
她捂着被撞伤的地方,麻|痹感退去以后,那里逐渐有了痛觉。
手心里有温热的潮意,当放下手时,苏瓷注意到了手心里的血迹,还有透着一股淡淡的锈味。她翻出了纸巾,尝试着捂住伤口,但面纸却很快地被血浸湿了。
又拿了一张,还是如此。
血很多,而且止不住。
尽管她没见过这么多血,她想,可能去校医室上点药就好了吧。
只是耳边的嗡鸣声愈演愈烈,她头疼得几乎无法站起,于是又想,也许过一会儿就能自己好了。
苏瓷有点困地趴在了桌子上,血水便顺着颅顶淌到了额前,一滴一滴地打在了桌面上。
声音很小,很小,几乎不被察觉。
甚至最后被淹没在了收拾的杂乱声里。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心血来潮提前发……没有留言了!!!!!!呜呜呜呜呜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第 95 章
突如其来的困意让苏瓷觉得很累, 在她几乎要睡着的时候, 突然听到了有人惊慌地喊了一声:“她在流血!”
苏瓷不得已抽|回一丝神绪, 她仔细辨认了一下声音, 发现是张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