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师河是在吃晚饭的时候说的,语气非常平淡。
大部分人都因为他的话停下了筷子,那两个新人中的一个直接冲到了门口外面开始呕吐,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所有的油灯都是用尸体里面的油做成的。”严师河道,“虽然我还不知道这个油灯到底有什么作用,但是还是觉得将这个事情告诉大家比较合适。”
顾龙鸣对于严师河这种散播他们线索的行为非常不高兴,一直沉着脸色。林秋石脸上也没有表情,只是静静的吃着面前的饭菜。
其他听到了这个消息的人,有一些人直接起身匆匆离开,看样子应该是想要把那油灯给直接扔了。
林秋石看了严师河一眼,正好和严师河的目光对上,严师河冲着林秋石微微一笑,便敛了眼神。
“他到底想做什么?”回去的路上顾龙鸣对严师河的不满到达了顶点,“他居然就这样把这件事说出来了?!”
林秋石倒是已经想通了严师河的用意,“他只是想知道油灯到底有什么作用。”
顾龙鸣:“什么意思?”
林秋石道:“其实简单来说,油灯只会有好或者坏两个用处,所以严师河需要人去试。”
顾龙鸣一愣也明白了林秋石话中的意思:“你是说他是故意让那些人因为害怕把油灯丢掉?”
林秋石道:“对。”
顾龙鸣:“但是如果……如果油灯才是吸引鬼怪的条件呢?”
林秋石道:“你还记得今天上午我们检查的那间屋子么?”
顾龙鸣道:“记得……”他们检查的那间屋子,是昨天晚上失踪的两人的房间。
林秋石说:“那间屋子里的油灯,是空的。”
顾龙鸣瞪圆了眼睛,他完全没有记起这个细节。
“严师河记得这件事,所以他将宝压在了另一边。”林秋石缓缓推开房门,“门内世界本来就是赌博,扔不扔油灯两边都是百分之五十的死亡概率,他想要找出正确的答案,就用其他人的命来试。”他说到这里,表情里出现了些许的厌烦。
顾龙鸣:“那我们为什么不告诉他们……”
林秋石歪了歪头,有点无奈:“因为我们也不知道正确答案啊,如果留下油灯才是错误的怎么办呢?”
顾龙鸣无话可说。
他们两人走进了屋子,目光第一时间都落到了他们桌子上的油灯上面。
顾龙鸣走到油灯面前,嘟囔着:“那我们就留着这个?”他伸手拿起油灯,忽的愣了,“等等,我们的油灯是不是被人换过了?”
林秋石:“换过?”林秋石看向油灯,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之处。
“对啊,换过了。”顾龙鸣非常的确定,“不信我给你看。”他说完这句话,就把手伸进了兜里,掏了掏,掏出一个物件来。而当林秋石看清楚他掏出的东西时,露出愕然之色:“等等,你该不会是在我们进门的时候……”
“对啊。”顾龙鸣道,“来都来了。”
只见顾龙鸣的手里多了一盏油灯,那油灯是做好的,里面的灯油已经凝固呈现出一种乳白色的膏状。毫无疑问,这盏油灯是他们刚进入院子时,顾龙鸣从女主人的客厅里偷偷拿出来的,林秋石盯着油灯,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嘿嘿嘿,还好我有远见。”顾龙鸣还挺乐呵,“你来看看,我们油灯的颜色和这种油灯是不是不一样?”
林秋石凑过去,发现颜色果然有所区别。只是区别非常的小,他们屋子里油灯的颜色只是略微淡了一点,不放在一起对比,林秋石还真看不出两者之间微小的区别。
“对吧,对吧?”顾龙鸣说,“我没有看错吧?”
“看倒是没有看错。”林秋石从顾龙鸣手里接过灯,“我想去其他房间看看。”
他想对比一下别的油灯。
顾龙鸣说:“一起呗。”
两人一出屋子,却是看见穿着红裙的女主人不知何时又静静的站在了院子中央,背对着他们的房间。
顾龙鸣有点心虚,没敢多看。
林秋石却注意到她的怀里又抱着一张红色的小被子,正是她白天用来裹那个婴儿的襁褓。只不过此时的襁褓里面空空如也……
林秋石和顾龙鸣去了其他的房间,对比了一下灯油之后有了发现。
之前婴骸哭泣的房间里的灯油果然和他们屋子里的灯油一模一样,也就是和顾龙鸣从女主人房间里偷出来的那盏灯有所区别。
而如果按照昨晚发生的那件事来看,这种灯油显然会招来灾祸,反而用人体熬制成的灯油,是安全的。
不过虽然得出了这么个道理,却让人还是觉得心里非常不舒服,毕竟要用同类身体里面的油脂来照明……
于是这天晚上顾龙鸣和林秋石都没有点灯,两人早早的上了床,躺在床上聊天。
顾龙鸣话挺多的,很会吹牛,说着自己在现实世界里面遇到的那些趣事儿,林秋石倒是听得津津有味。
不过入睡之前,林秋石还是起来看了一下窗户。
只见外面漆黑一片,只有两个房间亮着灯光,一个是严师河的房间,另一个房间属于一对老人。其他的房间都黑漆漆的,显然要么是房间的主人把灯油给扔了,要么就是留着也没有点起来。
林秋石回到了床上,眼睛慢慢合拢想要陷入深眠之中。可心里面有事情,他却是没办法睡的太死,窗外细微的脚步声,便将林秋石从浅眠里唤醒。
林秋石睁开眼睛,看到了满屋的黑暗,只有浅淡的月色从窗户里投射进来,在地面上洒下白色的光芒。
林秋石隔着窗户上的窗纸,看到了一排身影。这些身影很矮,从高度和形状上来判断,似乎是属于小孩,他看到这些声音,不由的想起了昨天夜里出现在走廊上,搭着肩膀慢慢往前走的那些孩子。
而最糟糕的是,林秋石又听到了那种手指在窗户之上摩挲的声音。
因为昨天晚上那女人在窗户上戳了一个洞,林秋石白天还特意用胶水把洞给补起来了,他躺在床上,心高高的悬着,那细微的声音简直像是索命的绳索,随时可能套上人的颈项,再把人往下推一把。
那声音持续了很久,最后终于停下了,似乎是外面的东西发现那窗纸是戳不破的,便慢慢的移动着脚步,朝着别的房间去了。
而严师河的试验也有了结果,那人体熬成的灯油,果然并没有什么坏处,反而是保护他们的工具。
然而林秋石躺在床上,正欲松口气,却从余光里瞟见窗户外面又多了一个高大的人影——正是院子里的女主人,她站的很高,就这样隔着一层薄薄的玻璃凝视着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