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朱青不信。
“京畿武安军都帅家的陈二娘子,厉害罢!二娘子说了,她会多拉几位将军家的娘子一起,让她爹爹帮忙,每人两匹赛马,骑一匹,放一匹,哼,不羡慕死你们!到时,咱们就是京师头家女鞠社,要多威风多威风!”
“啊?是不是真的?”
陈二娘子善鞠的名声在官宦娘子中早有流传,据说卫国师都有赞过;加上还有个当京畿武安军都指挥使的老爹,弄几匹赛马还真不是难事。
唯独朱青见不得李秋云那骄傲小样,嗤笑一声,“京城早就有几家驴球社,就算被你们侥幸凑人做成了社,又算得哪门子头家?”
“嘁!骑毛驴打球算甚么击鞠?”李秋云下巴抬得更高,“咱们飞马挥杖那才是真格儿的!二娘子还说了,到时央她爹爹,请国师来指点咱们。”
“真的?”
“真能请到国师?”
“是不是入社就能见到……”
几位小娘子眼睛都蹭蹭亮,抓着李秋云迭声问个不停,就连挑刺的朱青都睁圆了眼——卫国师啊,全京城女子的倾慕对象。
虽说女子同性善嫉,嫉妒比自己貎美的、有才的,但当嫉妒的对象已经到了无法企及的高度时,成为大多数人仰望的存在,嫉妒就会变成倾慕。
叶杼唇边微微笑意,安静地听着“诗社”话题已经跑到天外,睫毛下微敛的眸子闪着光。是啊,女鞠社,她怎么没想到呢?
虽说几位宰执家的小娘子干劲很足,但女鞠社不是说立就能立的。官宦之家的女眷多是出门坐车、进门落轿的娇娇女,会骑马的是极少数,更别说飞马击球了,盛唐时皇室王爵贵女马场击鞠的群雌英姿场面已只留于前人笔下,想从本朝这些娇娇官娘子里找出能马会鞠的,还真是愁煞了丁沅几人。
丁夫人将女儿和几个闺友的“雌心壮志”当成笑闹说给夫君听,丁起哈哈笑过,又若有所思,对夫人说“嫁人后就要拘着了,出阁前多玩会也好”;过了两天,又当笑话在枫阁说了说。
卫希颜哈哈笑,“行啊!回去告诉你家阿沅,这社真要立成了,我给她们当总教官。”
丁起心想要的就是这话,赶紧替女儿道谢。
“这是好事,比拘家里做针线强……于己于国都有益。怎么,不信?试想想,每家女眷少做一件衣,成衣铺子就可多卖一件衣,铺子开多了商税增加了。瞧瞧,好好的国家财计就被你们这些闺训给坏了。”
丁起无语。
“还有《女则》,班昭会脑残写这?分明是你们皇帝逼的……”丁起暗冤,那是汉朝皇帝。
“班昭充其量就一捉笔刀客。想想,这像甚么?”丁起被问得一头雾水,国师,您究竟想说甚么啊!
卫希颜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皇帝说臣子要顺、安于臣道,像不像女则说女人要顺、安于妇道?说白了都是怕屁股坐不稳。”她一脸同情地看着宰相,“臣则便如女则,皇帝是夫君,宰相是主母,这君权相权之争就是夫妻争谁说话更大声。”
丁起听得目瞪口呆——帝夫相妻,这都甚么譬喻啊!
“希颜,”名可秀终于开口将下属拯救出来,“再说笑下去,擎升可得吓跑了。”
尚书左仆射几乎是以落荒而逃的速度出了枫阁。
名可秀笑意一敛,眼神变得深邃莫明,挥毫落墨,力透纸背。
权相。
卫希颜随之提笔落了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