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汝为在投入名花流前,原是称雄福建的海沙帮副帮主,闻言顿时记起当年海沙帮盛极而衰的下场,感同身受下不由狠狠一点头,“宗主说的是!”
“志和,武力是后盾、是威慑,但不能是你首先就拿来用的手段!无论麻逸,还是其他外夷之地,是人就有欲望,就有软肋,你们要找准当地人的欲求,投其所好,再取我所取……”
她挑眉笑得铮然,“杀人算得什么?你若让那首领心甘情愿将麻逸奉上,才算你范志和的本事!”
范汝为血气冲头,一拍胸脯大声道:“宗主您就瞧着,看我范胡子的手段,必让那黑酋甘心听命我大宋!”
名可秀面色转霁,纤手一指海事图,眸光闪耀,明睿深远,“治外当如治内,刚柔并济方是王道!”
这话不仅范汝为凛然称是,就连卫希颜也不由得扬眉生敬。
殖民征服的血腥,她比这个时代的任何人都要清楚;但名可秀却以她的襟怀和眼光指出:行王道,不行霸道!
既然豪夺不行,那就巧取!卫希颜暗中笑得奸诈。
作者有话要说:1、胜于崔洁水晶盐:出自黄庭坚(苏门四学士之一)的寄糖霜诗:“远寄糖霜知有味,胜于崔洁水晶盐。”
2、中国的甘蔗制糖法应是从印度经西域传入唐朝,宋人的《糖霜谱》记载:唐代大历 (766年-779年)年间邹和尚创制糖霜,糖霜户奉邹和尚为糖霜之祖。唐书载唐太宗派遣使臣到摩揭陀取熬糖法,此后昭阳州所出产的糖霜,质量比来自西域的好得多。
宋人洪迈在《容斋随笔?糖霜谱》写道:“甘蔗所在皆植,独福唐、四明、番禺、广汉、遂宁有糖冰,而遂宁为冠……”可知在宋代甘蔗的种植相当普遍;又知福唐等四郡的糖霜产量很低,遂宁产量高质量好。
蔗糖应是从印度起源,季羡林先生在研究写《糖史》时曾发现:敦煌莫高窟藏经洞有一篇残经写卷背面写着制造“煞割令”的方法,他判断出这就是梵文 sarkara 的音译,并推断蔗糖在唐代传入中国。后来,他又发现,孟加拉语和几种印度语言中,称一种糖叫“cini”(中国糖),可见印度的制糖术在某个历史时期也受到中国制糖术的影响。
南洋设诡
江面上光色渐亮,不觉间晨光已现。
船舱里的议事已从麻逸转到柴历亭(新加坡)——范汝为的战舰离开麻逸后并没有立刻返航,而是按卫希颜的指令继续向南航入马剌迦海峡,泊靠柴历亭。
从泰昌商会的海事报告中,卫希颜已知三佛齐占据了新加坡,设立通航口岸对商船抽税什么海峡借道费、港口停泊费、码头修缮费、货品维护费、人丁费等等……各种巧立名目的杂税加起来,相当于十中抽三。
这税赋可不轻,商船仅仅只是过路和入港补给,交的税却比大宋关税还重了两倍!但是,来往的宋蕃海商却不得不接受这种“过路费”和“码头费”的盘剥,只因柴历亭扼住了马剌迦海峡的咽喉!
这条海峡是大宋南海通向印度洋的唯一航路,是打通大宋与阿拉伯、欧洲的海上唯一通道,是大宋南海丝路上的必经关口。是以,三佛齐的商税盘剥虽然重,但与满船海货带回的丰厚利润相比仍是小头,海商们固然不舍,却掏得起腰包。
因着大宋海贸的昌盛,柴历亭的商税日进斗金,养肥了三佛齐,势力日大,不仅称雄于马剌迦海峡沿岸,并且通过柴历亭向马来半岛扩张。
和泰昌的海事报告相比,范汝为从柴历亭带回的情报更具有军事上的针对性。
这个岛被三佛齐看作金银岛,极其重视,不仅在港口近岸驻扎三千名士兵,并有十五艘战舰不分昼夜地巡航,守卫相当森严。一旦遇袭,位于马剌迦海峡对岸的三佛齐在一个时辰内,王国的百艘战舰就能从苏门答腊岛援抵柴历亭!
卫希颜对新加坡岛上的这点兵力自然不放在眼中,但她不得不顾虑和新加坡隔海相望的三佛齐。
——大宋海军和久历海战的三佛齐相比,犹如一只雏鸟,甚至还称不上真正的海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