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宝,这姑娘长得真好,比画上的还好看!”老人啧啧赞叹。
卫希颜哈哈一笑,名可秀笑容落落大方又温柔端雅,“阿娘,叫我阿秀就好。”她道,“阿宝常常说起您,一直念叨着要回来看您。”
卫希颜不由摸摸鼻子,可秀这是在为她圆话呢!她目光掠过老人鬓边的苍苍白发,暗叹口气,从“阿宝”的身份来讲,她对阿宝娘确乎未尽到孝心。
“……阿宝……哥哥……”
阿香的叫声带着些迟疑和些许的无措。卫希颜转头看向她,清秀的脸蛋、水灵灵的大眼,当年月下表白的小丫头已长成了漂亮的大姑娘。她唇角一扬,笑意温暖,“阿香长大了!”
“阿宝哥哥……”阿香连眼带人陷落进卫希颜那双清悠邃亮的眸子里,像是山上看不到底的湖水,深的要把人吸进去。她心头怦怦直跳,赶紧垂下脸去,双手绞缠着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
卫希颜笑了声。五六年不见,那心思坦诚的小丫头长成了扭泥的大姑娘。
阿香听到她的笑声脸垂得更低了。阿宝哥哥身上发着光,比村里头夏天的太阳还要灼人!她偷偷瞄了眼阿宝哥哥的媳妇,瞄了一眼又忍不住瞄一眼,似乎看到春天的桃花开了。阿宝哥哥的媳妇像桃花一样、不,比桃花更好看!
阿香呆了呆,有些怅然,又有些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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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尽沉,夜色笼罩山坳。因阿宝的归来,宁静的村庄喧起一片沸腾的热气。
村长家点燃了除夜才舍得一用的松油灯台,石条拢成的“地火龙”里柴木烧得噼啪作响,红彤彤的火光将堂屋映得亮堂一片。
村里男女老少将屋里围了个满,二十多人塞得满满当当,坐不下的就挤在门口,一屋的老人大人孩子,却没有嘈杂的喧闹,从火堆边传出的阿宝两口子与阿宝娘、村长夫妇和村中老辈的笑语话声,在满满一屋子人中清晰可闻。
靠山村的山民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阿宝这次回来大不相同了!明明坐在那,却似乎比清风更清,比明月更明,比山坳上的天空还遥远……面对面却似在仰视。
她那漂亮得不像话的媳妇笑得温柔,却让人莫名地不敢抬头直视,就连村中辈份最长、平时最爱摆架子的李三爷在她面前也禁不住直身并腿,双手平放在膝头,端坐着回话。
“李叔,村里头的日子似乎过得越来越好了。”
卫希颜一手握着阿宝娘,目光扫过一屋子的老人大人小孩,几乎多数人家都穿着熊皮袄,有几家的老人小孩甚至还穿着虎皮和豹皮做的袄子。这三类兽皮在矩州府的皮货商铺可是卖得起大价钱,却被山民拿来做了冬衣,必是猎得多了有剩的方舍得自家用,看来靠山村在猎户们的带领下,村民的小日子过得不错。
村长哈哈大笑,道:“阿宝,说起来多亏了你!你教给大伙的那猎人十八式可真个厉害,别说熊瞎子,就是大猫、豹子咱们都逮了不少!”
他乐得咧嘴直笑,粗壮的胳膊一伸,便想在希颜的肩膀上重重一拍表达喜悦心情,却在巴掌拍落的刹那硬生生顿住,“啪”一声落在自个大腿上。
他将巴掌偷偷在豹皮裤上擦了擦,庆幸自己回手得快。阿宝,是山坳天空中最白的那朵云,他们这些粗人可碰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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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人歇得早,为省灯油一般天擦黑就上了床,但今夜村民们却挤在村长屋里头,兴奋不已,直呆到二更方散去。
回到自家屋里,娘胎仨偎在阿宝娘的床上扯话扯到天明方止。
阿宝娘说,她在村里过得很好,村人都很照顾,阿卓那孩子也实诚,什么活都抢去干了,将屋里头的桌子啊板凳啊都换了,从山上砍了松木做新的,逢三岔五的送猎来的东西,家里的腊肉都挂了满满一墙,吃也吃不完……
阿宝娘起初坚拒不收,阿卓说:“干娘,大伙猎回的东西多,这都是阿宝兄弟教的法子好!阿宝走前有交待,我要是没照顾好您,他回来我可没脸了!”
阿宝娘又说:自她下山后阿香哭了好久,足足一年都在念着阿宝哥哥,对干娘比对自家亲娘还要孝顺,将屋子里外拾掇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