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闷沉,间或有雷声,看来将要有雨。
名可秀微微望向窗外,估算着左闲风的棺柩应该已运到西宁州,那片青色海子,她终是无法亲至。
左闲风一死,名花流在河北西路的势力几乎被破坏殆尽,幸得先时已将明面生意收缩,几处暗舵也得以保存。
“少主,左堂主的仇我们不报了?”夏九尘神情郁愤,明摆着惊雷堂抢地盘下毒手,少主却勒令河北三路全数转为地下,不得异动,他心中不服。
名可秀目光仍然望向窗外,左闲风死前曾秘传讯息,查出郭药师身边最得信任的幕僚田干身份神秘,之后左闲风便遭了毒手,难道是他查出田干的身份被灭口?
他内脏俱裂,显是被极其深厚的内力震碎,杀人者功力高出闲风甚多,那人是谁?闲风死前的暗示又是什么?
此番,名花流自河间府起,北至大同府、燕京的幽云十六州情报暗桩全被破坏,若是惊雷堂所为,还不如打击名花流在京西和京东路的利益更大,动机为何?若非惊雷堂所为,又是何方势力?对郭药师驻扎在燕京的常胜军又有什么图谋?
她突然心中一凛,想起父亲曾提醒她的一桩揣测,寒意顿生,但愿,事实非是如此!
“夏堂主!”名可秀回头,缓缓道,“左堂主之仇一定要报!但现下形势未明,我等无法断定左堂主之死便是惊雷堂所为。”
她略略一顿,目光清锐明利,“名花流和惊雷堂之争是内怨,若因此被金人利用,我等便是汉家罪人,汝可知晓?”
夏九尘凛然一惊,起身抱拳道:“少主,属下鲁莽了!”
名可秀思得一阵,突然起身,语音断然,“谢叔,准备一下,我们即刻启程去燕京!”
“少宗主!”谢有摧耸然动容,目中隐有不赞同之色。
***
雨水淅沥,天青色的人影负手立于小舟之上。
雨丝飘飞如雾,阴沉晦暗的天色突然转青。
雨雾如青,流水如青,山色为青,万物为青,似是这一舟一人出现的瞬间,世间尽数被那人一抹天青色染尽!
一方天地,唯得一青。鸟寂,鱼沉。
突然,水声划破。
又一道小舟飞掠直入。青空下,那人漆眉如刀、朱衣如血。
“十年!”天青色的人影悠然一叹。
“十年!”朱衣如血的男子声落如刀,“今日便做个了断!”
“雷兄似乎胸有成竹!”天青色人影淡然道。
朱衣人放声大笑,“名兄也早生杀意。”
天青色的人影负手望空,淡淡语气中隐隐金戈交鸣,“雷兄可是要做千古罪人?”
朱衣人横睨傲笑,“世间之事,不破不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