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刺客对缠绕向身的藤条全然不理,雪亮剑锋径自刺向绯红嫁衣的帝姬,周身内气充沛震得手持藤条的青衣武士不由倒震两步,藤条荡开。
便闻一道英爽笑声,大红盖头飘然飞去。
软倒在地毯上的兰馨、绿意不由“哎呀”一声,眼前那身着绯色嫁衣眉眼俊朗英风飒飒的女子分明不是帝姬!
刚自张嘴欲呼,两道指风袭入,昏穴点中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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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殿内,卫希颜被郓王等人缠住脱身不得。
赵楷、蔡绦、童贯分站三方,阻住她的去路,诸位王室宗亲一一上前敬酒,人人先干为尽,卫希颜无法,只得逢盏必干,到得后来,左手内袖已被自指尖逼出的酒液浸润如浆衣,垂于腿侧酒渍浸入长袍。蔡绦目光瞟见,唇角阴阴一笑,眼色一使,便又有一群官员喧嚷着涌上前敬酒。
卫希颜心中暗暗着急,她未在席中看见杨戬,心中微有不安。
后院虽早有布置,不知情形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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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房内。
雷霜扔掉盖头,英眉一挑,霜辰剑和刺客之剑铿然交击,她这一招霜叶三飘本是招有中招,那一击为实,却另有两道剑风同时扫中刺客的手臂。
血滴微溅,那刺客却是浑然不顾,剑气只凝一线,取她要害。雷霜那一剑虽是伤了那人,却也被刺客充沛的剑气震得后退三尺,掌心微麻。
她一双春水明眸中忽然掠过了然之色,唇边冷笑,果然如此!
雷霜事前揣测既得确定,手中霜辰剑便不在走剑招,招式再精妙,但这刺客不惧血肉损伤,攻他身体又有何用处,反而会失先机置己身于敌剑威胁之下。雷霜遂将全身真气凝于剑锋,以硬击之势,专击刺客之剑。
新房内一时霜色漫天,两道剑影在剑气光影中,剑剑实实相交数十下。刺客内气雄浑,仿似永远不竭,每剑击出便如奔雷轰鸣,雷霆一击,雷霜招招硬接硬架,每接得一剑足下便震退半步,数十招后,渐被逼至新房一角。
刺客全副精力集在雷霜身上,对身边来回奔窜的两名青衣武士视而不见,不经意间,双足突然被藤条缠住,不由得身子一趔趄,雷霜轻啸一声,霜辰剑陡然一翻剑脊重重拍上他手腕。那刺客虽不惧痛,却无法阻止肌肉的自然反应,长剑掉地。
雷霜嚯嚯一笑,飞起一脚踹在刺客腰眼,两名青衣武士迎头飞上一个皮套,将那刺客自头向下紧紧罩住。那刺客倒地扭转挣扎,却是无法挣破专门为药人泡制的油浸牛皮套。在他跌地刹那,两名武士又飞速将另外一根苗疆油浸藤条密实捆住他全身。刺客再也无法动弹,只得在地上滚来滚去。
雷霜霜辰剑入鞘,一脚踏住他,自皮套子的露口处掀开刺客的蒙面巾,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勾横交错的毁容脸面,她不由惊怒,该死的绝杀!虽然刺客面貌已看不出,但自方才的交手中,她从熟悉的剑招中已识得刺客的身份:雷霆剑雷年。
她足尖一挑,雷年掉于地上的长剑落入她手,剑锷处浅刻三字:名花流。
雷霜冷冷一笑,如此明显的栽赃嫁祸之计,明显是让皇帝生疑。皇帝惊疑不定,卫希颜便有得罪受了。同时毁掉雷年的面貌是掩盖其药人的身份,再嫁祸给名花流,顺道便可将南流北堂一并扯入其中,搅浑水乱打一耙,皇帝便怀疑不到梁师成三人身上去,这老阉竖,果然阴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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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翠阁内,长发挽髻、一袭便服的茂德娴雅坐于椅中,手执茶盏,淡然安静。
唐青衣负手立于窗边,雷御沉默斜倚于帝姬身后墙上,两人均是一言不发,似在静静等候。
俄而,数十丈外的新房方向传来一道清音唿哨,雷御抬眉道:“那边得手了!”
唐青衣目光却凝望着窗外数丈远的林下,片刻,淡淡道:“有高手刚刚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