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熟肯定是耳熟的,因为这话沈姮之前就对他说过,只是次数不多,况且他被对方怼天对地,都习以为常了。
一句老妈子,也只是有些耳熟罢了。
两人一路上就跟幼稚园的小孩子一般,斗嘴斗了个天昏地暗,硬生生卡在天色刚暗的那一刻,抵达了玄清观的门口。
下了马车,沈姮放眼望去,只见观内的小童点了灯火,似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那身着一袭白色道服的小童,提着灯笼转过身,与门口的少女目光相撞。
沈姮眨了眨眼,盯着小童看的啧啧称奇!
这小孩子看着约莫四五岁,年纪小小身上已经具备了大人才有的沉稳气质。
他望过来的目光清澈见底,却不带丝毫温度,仿佛已然超脱红尘!
沈姮一时之间对这座玄清观有了信心,一个道童的气息看着都如此神秘,那观主又是何等高人!
恍惚之间,道童提着灯,慢悠悠的来到了沈姮的面前,扬声问道:“有缘人,观主已等候您多时,请随我入观吧!”
此话一出,不只是沈姮,便连身侧的薛旭初都有些惊讶。
虽说他早就知晓这玄清观主手段通天,可这未卜先知之能,着实令人惊叹!
可沈姮听到这话,一颗心轻轻晃了晃,遂又安稳了下来。
观主与自己完全没有任何接触,况且她也不知,这是不是道童对每一个来此的人说的话,只是初听时难掩惊色罢了。
“还请小友带路!”沈姮看了下小家伙,在心中衡量下了几个称呼后,选择了其中最为稳妥的叫了出来。
道童神色没有一丁点的变化,只是转了视线,落在了一侧的高大青年身上,声音清脆道:“这位阁下,你不可入内,还请在外稍等!”
正欲跟进去的薛旭初,闻言轻挑眉头,反问道:“为何?”
道童微微仰起脑袋,温吞答道:“此乃观主所言,只允有缘人一见!至于阁下,观主并未答应相见!”
沈姮讶异道:“就连入道观都不许?”
道童轻轻点头,意思不言而喻。
沈姮立刻去看身侧之人,探究的眼神毫不遮掩。
这地方是对方告诉她的,可来了观门口,观主却不想见到他!
怎么回事?两者之间是有仇?
如果是有仇,为何观主又愿意见她?
而且看这薛旭初的表现,道童与他皆是初次相见的样子,又怎能一口认定,他就是观主不愿接见之人?
沈姮的疑惑,薛旭初暂时还真给不了回答。他的确知晓多夷有这么一号人物,却不知,对方竟连道观都不许他踏入?
到底是有求于人,薛旭初并未为难一个小童,而是对沈姮道:“你先入内,有任何不对,唤吾之名即可!”
他有想过变回玉镯陪着对方进去,可那道童的目光似乎看透了这点,便让他改变了主意。
反正,解决怨气要不了多久,他便是在外边待上一待又有何妨!
既然薛旭初已经做了决定,沈姮也没多说,冲他点了点头,便随着道童一块进入了道观内。
这座道观坐落在山顶,估计是观主之名太过显赫,多夷的百姓特地从山脚修了条大路直达山顶。
正是这一点,才使的一些腿脚不便之人,也不愁上山。
雇个马车或者是轿子,能直接抬到道观门口,何其美哉!
观内并不大,极为简朴,沈姮随意瞥了一眼后,便没在打量。
反倒将目光落在了前方的小童身上,她盯着小家伙的脑袋看了一会,却见那本该走着的道童顿了步伐,转过身来望着她。
“有缘人,非礼勿视,但望您铭记于心!”道童目光平静的说道。
他说完,便停在原地不动,似乎执着的在等一个答复。
沈姮:“……?!”她跟非礼勿视这四个字是杠上了,还是怎么的?一个两个的,怎么都对她说这个?
脑袋瓜怎么就跟非礼勿视摊上关系了?沈姮顶着一头雾水,还是及时回了句,道:“可!”
简短有力的一个字,成功让道童转了身,继续带路。
唯独沈姮,一脸莫名的跟了上去。
观内不大的好处,就是她跟着道童走了不到五分钟,就到了地方。
看着眼前的大门,道童一板一眼的提示道:“有缘人,您敲门即可进入!告辞!”
不知是不是她听错了,小道童的语气原本全程无起伏的,但是最后两个字,她分明听出了其他意思。
尾声上扬,似乎夹杂着一丝雀跃之意。
她莫名觉得,自个可能招他讨嫌了,这才急不可耐的想要摆脱她!
罢了,眼下不是想东想西的时候,按照道童的提示,沈姮抬手在门上轻轻敲了一下。
门内没有反应,沈姮又敲了两下,只见紧闭的大门,在敲门之声响起后,露出了一条缝隙。
沈姮愣了一下,抬手将门推开。
观内的情景瞬间一览无余,盘腿坐在中央的人尤为突出!
那人只留了个背影给她,沈姮收回视线,不急不慢的走了进来。
她往里走了没多远,就停了下来,出声问道:“阁下可是玄清观观主?”
原本背对着她的人,听到这话后,缓缓站了起来。
随之,这人的容貌也一点点映入了沈姮的眼帘。
他的身形并不高大,有着少年独有的青涩清瘦。然少年是细皮嫩肉那一挂的,搁现代而言,妥妥的一枚仙气飘飘小鲜肉。
只是,不同于现代的,是他周身的气质。
太沉,太稳了,让她第一时间就想起了刚刚那个道童。
看来,这是在长期的耳濡目染之下,才习成的气质呀!
令她惊讶的,倒不是这人极其出挑的容貌,而是他的年纪。
观其眉眼,俨然就是十七八岁的少年郎,只是他身上那股子超凡脱俗的气质太浓烈,与年纪显的格格不入。
“有缘人,我等你已是许久!”少年郎温润的嗓音在观内响起,那声音令少女神色恍惚了一瞬。
太清澈了,不只是他的声音,就连他望过来的眼神,也如此。
只是,这话的意思却令人难以捉摸。
许久?都是第一次见面,何来许久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