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丁的刀确实没劈下来,可周山已经被吓得肝胆俱裂,腿脚一软,便瘫坐在了地上。
其他人见此,都不敢妄动。毕竟不是谁都跟第一个家丁那般,能及时收回力道。
万一一个不小心,将周公子给砍伤亦或是砍死了,谁又担得起这责任?
哪怕有沈姮这个挟持公子的女子在前面顶着,可他们这群奴仆,连辩解的话都来不及说,就会被迁怒打杀。
“刀都没落下来呢,就吓成这样了?你倒是继续叫嚣啊!”见到那群家丁左右为难的模样,沈姮倒是出了声打趣道。
周山的怂包样她在昨晚就见识过了,如今再见到,也不惊奇。
不过吧,这人非要撞到南墙才肯回头,她捡着也没办法。
周山恍惚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听到沈姮这般说,忙辩解道:“我这就将你送回红颜阁,再也不敢多生事端了,之前是我魔障了,沈姑娘,还请不要见怪啊!”
因为有下属在面前,周山还是保留着仅存的尊严,没再用卑微至极的自称了。
“早就这般,又怎会有现在的事情?”沈姮松开手,语气中带了些许嫌弃。
周山见她松了口,心底自然也跟着松了好大一口气。
哪怕知晓对方不会真要了自己的命,可刀子差点落到他头上时,周山再也不敢心存侥幸了。
“姑娘要几时走?我这就叫人帮您备轿!”周山狼狈的从地上站起来,拍了下衣角沾上的灰尘,一脸殷勤的冲对方道。
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倒是令沈姮多看了两眼。
能屈能伸,倒也是个能人啊。她都这么刺激对方了,居然还能客客气气的讨好自己。
当然,表面上看着这般,内心指不定恨死她了,眼下只是找不到机会报复,等有机会,肯定会对自己赶尽杀绝。
“我想着你也不想我多待下去,既如此,即刻就走吧。”沈姮笑眯眯的回道。
周山一听这话,吓出了满头大汗,连忙辩解道:“沈姑娘若是愿意多待一会儿,也是周某的荣幸,姑娘别开玩笑了,哈哈哈!”
他说完,还尴尬的笑了两声。
沈姮倒是真笑了出来,逗弄完了她也就不再多说了,万一惹得周山狗急跳墙,也不好。
周山见她没在提其他要求,心口的巨石总算平稳落地。
他朝家丁们挥了下手,催促着下属们去备轿子。
如此神转折,把他们看的一愣一愣的,在周山的催促下,这才回了神。
下属们的办事速度还是很快的,哪怕惊马失去了一辆马车,可府中备用的轿子并不少。
等属下们将轿子备好,周山这才舔着脸笑问道:“沈姑娘,轿子已经备好了!”
正坐在那儿神游天外的沈姮,闻言便起了身,冲他道:“那我就不多叨扰了,告辞。”
“沈姑娘不必客气,周某腿脚不便,就不相送了!”周山诚惶诚恐道。
沈姮笑了笑,没再多说,她走时连行李都没拿,因为根本没有一件是她自己的,除了身上穿的这件。
哦,对了,连身上这件都不是她的呢,还是那黄婆子给的。
真不知那黄婆子看见她被送回去时,脸色又该是如何的精彩纷呈!
她还莫名的有些期待呢,怀着这股期待,沈姮坐上了软轿。
抬轿的是四个壮汉,沈姮看了一眼,发现是生面孔。
不过她进来的太快,没多少时间打量这几人。
就在沈姮坐上软轿离开周府后,府内主屋,一人懒懒坐在太师椅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这时有人小跑着进来,气息有些喘的回道:“公子,她已经上了轿子被那四人抬走了。”
这人说完,便抬头看向了主位上的男子。
周山不知何时换了一套衣服,听完下属禀报后,面上的阴冷犹如实质,冷笑着道:“从没有人敢如此欺辱本公子,还能相安无事的离开。多派两个人上去盯着,确认那女人死透了,再来回禀。”
那人回了声是后,这才起身离开。
周山就不信了,他花重金雇来的杀手,都对付不了一个黄毛丫头。
府内的动静,沈姮并不知晓。
她直觉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刚刚那一眼,太快了,她并未看出什么,只觉隐隐不对。
沈姮坐在轿子里细细思索了起来,她到底忽略了什么。
轿夫而已,会有什么问题呢?
周山看着已经是怕极了,难不成还能生出什么幺蛾子来。
应该不能吧,沈姮托腮想到。
轿夫的步履稳重,气息更是绵长,她感受不到多少颠簸,这点倒是难得。
沈姮想要掀开帘子,再去打量一下那四个轿夫。
只是她一掀开那车帘子,就发现轿子是木制的,严实的连一丝缝隙都无,更别提窗口了。
难怪她坐进来时觉得有些古怪,原来是气闷。
可不应该啊,外边的长帘再严实,也会随着轿子的移动掀开一角,空气自然会涌进来。
沈姮皱了皱眉,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她抬脚轻轻抵了抵门帘。
果然,有东西拦住。
这轿子,被封死了。
可他们什么时候关的门?为什么自己没有察觉到?
就在这时,沈姮鼻尖似乎闻到了若有若无的一股香气。
几乎在嗅到这个味道的那瞬间,沈姮就预感到不太妙。
先前她坐进来时,被外面的轿夫分散了注意力,并未察觉到这点味道。
太淡了,几乎淡不可闻。
只有在她高度警惕的时候,才闻到了一丝丝。
轿夫的脚程加快了,木制的轿子开始颠簸的厉害起来,沈姮两手扶住了轿子的两边,借此来稳住平衡。
眼下她不能慌,轿夫突然加快脚步,定然是想要将她抬到一个人烟稀少的偏僻地方去,再借机除掉自己。
幕后之人,她都不用想,肯定就是那周山。
一而再,再而三,之前的认错服软都是假象,他想要除掉自己,从未死心。
沈姮有些佩服他的手段,一套接着一套,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布置此局,还没让她察觉,光是这一点,就已经很让人改观对他的印象了。
这是个小人,而且还是个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那种。
杀她一次不行,就第二次,第三次,恐怕他只有见到自己的尸体,才会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