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押巴德尔的大监狱是露德兰最出名的监狱,这里关押着大陆上赫赫有名的罪犯们,其保险措施堪称王国最强,甚至于王都民间有笑话说,就算整个安利夏牧被炸飞了,大监狱也不会缺一个角。
在这个占地广大的监狱周围布满了各种结界,并常时有警备团的精锐巡逻。
关押在这里的无一不是地下世界有名的人物,犯罪者中身上若是没有几个惊天动地的案子,便是连住进来的资格也没有。
乍一眼望去,整个大监狱并没有什么突出的建筑物,只是一个一马平川的训练场,但其实它的主体建筑都在地下。
总共七层的监狱,越是往下,关押在那里的犯人就越是穷凶极恶。
竞技场事件后,鸦山的各位小头目都被拘捕在此,他们处于大监狱的地下一、二楼,而巴德尔则处于地下五层,这个位置对于一般犯罪者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殊荣”了。
要知道地下四层关押的犯人不过也就是那些引发国内战争的重大政治犯,论威胁程度他们可不是区区杀了几个人的杀人犯可拟的,直接、间接死在他们手中的人都是以百为计数单位计算的。
而巴德尔能被关在更下面一层的地下五层,就说明了王国对于尤弥尔神教的重视。
对尤弥尔神教,各国自然各有盘算,但想要进入大监狱必须有三御家的直接敕令,或是军部、议会以及王都警备团的联合署名文件,否则便是在王国政府机关任职再高也无济于事。
在联合会议开幕的当下,各国自然不好擅自插手他国事务,因此也没法进入此地。
可以说,巴德尔在这里反而将自己摆在了一个非常安全的位置,以他目前的配合程度,完全就没有被刑讯的忧虑。
事实上他似乎也不担心这个问题。
所以当我们见到他时,他整个人与初见面时,没有什么不同。
就在昨天,贝莉雅通知我今天跟她来这里一趟,靠着不知是从哪里得来的三御家敕令,她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带着我和妃莉德来到了这个堪称王国防卫最严的地方。
当然,她们两人都是披着斗篷来的。
“多余的试探就省下吧,巴德尔先生,虽然我不知道你这张脸是天生的,还是后来改造的,但在这里的人都是见到勇者本人的,你大可不必继续伪装,我们只是来问一些问题的。”
贝莉雅和妃莉德先后脱下用于隐藏身份的斗篷,然后便开门见山。
巴德尔看着贝莉雅,笑道:“哦?是这样吗?嗯,是的,想来也没有错,源先生与妃莉德大人自不必说,特裁省在魔王战争前也是与勇者关系密切,我想夕雪小姐也是见过勇者的。”
他将一块切好的面包放进口中,一边咀嚼一边叹息道:“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我并不是伪装,而是本性如此。”
“你难道想说自己是个好人吗?”
“这却不是,就算有任何理由,但协助鸦山屠杀平民、制造恐怖袭击,不管哪一条都称不上是善行,更别说这些年来教团做的坏事可不只如此。”
“看来你对自己的行为有很深刻的认识,那是打算弃暗投明了吗?”
“呵呵,夕雪小姐何必明知故问?我刚才说过了吧,‘就算有任何理由’,待在教团,我自然是有理由的。”
“而这个理由甚至可以让你做出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接过话头的是妃莉德。
看她今天的状态似乎很好,完全没有被眼前少年迷惑的样子。
巴德尔看向她,说道:“也可以这么说,义理人情、天下大义,各位或许以为教团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组织,但其中未必没有好人。”
“未必没有好人?这算是笑话吗?”
听到这句话,我当场就冷笑了起来。
若说与尤弥尔神教交锋的次数,我大概是全大陆最高的记录保持者了。
从最早被我和雷昂纳多联手杀死的【贝列】,再到引发圣都大乱的【塞列欧斯】芙尔西,再加上近来水晶矿坑的【但他林】、枪王星,袭击王都竞技场的【毕弗隆斯】,光是使徒,我就至少亲手做掉过三个。
对于他们这些人,我根本就连一点好感也没有。
黑弥撒、违禁药品的散播、无差别杀人,教团做的恶事难道还少吗?
只要一想到贝列做的那些献祭仪式,我心里就泛起一阵厌恶感。
若要说残忍,只怕也就是鸦山的那些家伙可以和教团拼一拼了。
但是明显在巴德尔心中自有自己的理念,他沉默了一下,然后笔直地看着我说道:“剑圣大人,我知道你想要表达的意思,也不打算辩解,但有一点无可置疑,那就是我此身一切皆是为了苍生百姓。”
“哼……”
还真是会说漂亮话啊!
看来这小子也是个死脑筋。
但是就在我冷哼的同时,心下猛然一惊。
“你刚才叫我什么?”
我盯着他大声说道。
“呵呵,难道我说错了吗?勇者的挚友,王琉缘先生?我是不可能认错你的。”
仿佛心情前所未有的愉悦,巴德尔看着我就笑了起来。
“或许夜莺和缘七他们几个不太想要见到你,但我可是非常想要和你见上一面啊,若是可以,我也想与你交个朋友,当然了,不是在这种情况下。”
看着他那个笃定的模样,我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不过这时候还是贝莉雅一点也不动摇,她接上巴德尔的话语,继续问道:“现在不是让你发表个人想法的时候,巴德尔先生,而且我对于你怎么看剑圣也没兴趣,我和妃莉德小姐来到此处,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搞清楚尤弥尔神教的组织结构和行动。”
“哦呀?武装祭司小姐莫非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你会的。”
贝莉雅笑了笑,然后说道:“因为你心里并不承认教团的某些作法,就如你说的那样,义理人情、天下大义,有时一个人为恶,可能是迫于某些理由、为了达到某个目的,人有时或许会这在过程中做出与自身信念相矛盾的事情,否则你也不会在那时果断的向剑圣与偃月轮投降了。”
这一次,换成了巴德尔看着贝莉雅闷声不响,过了良久,他叹了一口气慢慢说道:“事先声明,我只说我能说的。”
他说出这句话意思就是要坦白了。
“这便足够了。”
贝莉雅点了点头,顺势从手中拿出一个记录别人声音的魔导盒。
而我和妃莉德则对视一眼,心中都是一凛,因为长久以来神秘的尤弥尔神教终于要在我们的眼前揭开它的面纱了。
大概是为了整理一下思绪,巴德尔先是将手中木制刀叉放下,然后端起桌上的一杯热水喝了一口。
“呼————”
他呵出一口热气,然后向我们三人问道:“【愿真理照耀这片歪曲的世界】,三位知道这个口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