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锋逼近咽喉,眼看就要砍下那名少年骑士首级之时,剑气感应猛然响起,一股无与伦比的锋锐真气突然自斜里杀来!
会死!
与武境多少无关,这是命中要害后的必然结果。
这一击必须回避!
果断放弃斩下眼前猎物的战果,剑锋一个回转,正面迎上那股真气。
气劲一交,两股真气各自溃散,剑锋上架着的是一把龙刀枪,双面开锋的枪尖上刻有一道古代的魔法文字。
眼前是一名用披风挡住口鼻的男子,他一身灰色的斗篷,帽兜低低压下遮住了双眼,让人看不清他的真容,但身上就流淌着一股百战不屈的坚毅气息。
龙刀枪稳稳地架住了我的长剑,持枪的姿势、下盘、劲道全都无懈可击,目光交汇的一瞬,我们几乎在同时发出气劲。
“撤手!”
“……哼!”
气劲互震,各自后退,同为真气系统的武者,就在刚才交锋的一瞬间,便知晓了彼此实力的深浅。
这家伙是货真价实的【藏实返虚】,第四武境的武学大宗师!而且还是那种靠近顶峰的绝顶高手!
但是,奇怪,怎么从刚才的一击来看,他枪上有一股魔法的波动?
心下闪过一丝疑惑,不过也明白此时无暇细思,对方还有多少底牌现在还不知道,面对这种情况绝不能拖战,必须速战速决!
右足一踏,配合缩地,剑锋划出一道诡异的剑路,同时左手射出三把匕首。
“暗杀术吗?天真!”
面对我骤来的攻势,那名男子不慌不忙,他将枪尖点地,整个人压低身子,摆出一个突击的姿势。
“暗星斗转,魔罗噬魇,啃食一切吧!天暗之曜!”
短促的吟唱过后,自那名男子的枪影中猛然暴起一个狰狞的黑影,那如同猛兽的影子一口咬住我的剑锋,同时三把匕首也被男子格挡飞落。
简略吟唱?不对,这家伙不是真气系统的枪士,那只是佯装!他是魔武系统的魔法战士!
分神刹那,剑上的真气居然瞬间被那影子给吞噬殆尽了,随即一声气球爆炸的声音响起,那个猛兽的黑影顿时消散。
趁着这个机会,那名男子低垂的枪尖猛然一扬,化出一道寒芒向我腰间刺来。
“就这种程度的突袭,天真的人是你才对!”
清喝一声,不待真气再度灌注剑身,在枪尖逼近的瞬间,一手倒转剑柄,一手结成术印向下急速压去。
“气引风雷,一贯阳天!小天心雷掌!”
“这是符术?!”
轰隆!
雷掌对魔法枪,各不相让的交锋立刻在原地爆出一阵火花,烟尘四扬间,龙刀枪扫开烟雾,复又袭来,不甘示弱之下,长剑一个回旋,眨眼间便是数个回合。
斗至酣处,只见那名男子抖出五朵枪花,满目眼花缭乱的枪影中,枪尖蓦然一个飞挑,接着猛然下落。
“梅花点灯?!”
这个枪法的走势,怎么可能?!
一拨二挑三回旋,四劈五转六点头。
这是侯列大叔的飞星乱神枪?
怎么可能!
那个老好人的侯列大叔怎么可能跑去当尤弥尔神教的走狗?
但是飞星乱神枪可是侯列大叔师门一脉单传的绝技,在这个大陆上应该只有他一个传人了啊?
惊疑之下,身体已经本能做出反击,面对熟的不能再熟的招式,我根本不理会那五朵杀势猛烈的枪花,剑刃一转直接迎上点落头顶的枪尖,五蕊梅花全是虚招,唯有那一点头才是真正的杀招。
缭乱奇诡的枪势让人难以招架,但这一招我早就见过了,枪剑对格,在僵持的瞬间,那名男子发出了惊讶的声音:“居然挡下了我的枪势?!”
还不等对方惊讶结束,我就怒喝道:“孤月飞射!”
以剑气震开枪尖,随即旋身回空,从斜下方斩出刁钻的一剑。
壶中天的这一招剑路难测,是这部功法所有剑招中最为险峻的一招,过去我和侯列大叔多次切磋,对于彼此的招式可说是了然于心,若眼前之人真是侯列大叔,那面对孤月飞射他一定会……
“好招!来得好!”
高声赞喝一声,只见那男子在剑刃即将命中自己的一刹那,猛地双足一踏,以枪杆拄地,他整个身体凌空飞悬,接着龙刀枪一个回旋猛然向我手腕刺来。
身如白鹤,枪似凌空探足,枪剑再度交锋的瞬间,真气相冲之下,一阵阵音波如同潮浪向外扩散而去,铿锵一声,枪剑飞溅出数点火花,我们各自震退。
果然是白鹤擎天!
我一个愣神,下一刻,愤怒和不解的感情立刻就爆发了出来。
“你这家伙给我现出真面目!”
根本不顾真气消耗的问题,手腕一翻,剑路再度变换。
“飞雪寒霜葬蓝关!”
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不是最关心那些老百姓的吗?
为什么会跟尤弥尔神教这些人渣混在一起!
平时那个会经不住求助而一脸困扰的帮助初级冒险士的老好人去哪里了?
可恶!
以前那个不求回报,明明是高级冒险士却会去接一些付不出报酬的穷苦人委托的大叔去哪里了?
你不该在这里的啊!大叔!
双手握剑,随着愤怒的心情,剑刃上爆发出无数雪花,一直隐而不用《南华剑经》应声上手。
“唔——!这个招式?!”
连绵不断的剑招让那名男子招架不住,连连向后退去,但他并没有呈现败势,只是一时被压制。
明显看出我激动的情绪,那名男子且退且战,那冷静的作战风格正是身经百战的证明。
“赤星斗转,朱雀浴火,焚风啊!振其羽翼!”
在一个格挡后,那名男子短暂地拉开与我的距离,他再度压低枪身,低沉的声音吟唱出咒文,那是魔武系统发动招式的征兆。
以魔力转化为真气,红色的绯炎在枪尖上形成了一只朱雀,接着——
“荧惑之曜!”
朱雀振动双翼,炽烈的焚风迎面而来,火与雪冲击的一瞬,强烈的气流在我们之间爆发。
趁着这个空隙,那名男子一手压住被风压吹起的帽兜,一手横持龙刀枪,向后飞退而去,他退到了那名少年骑士的身边。
而我在这时也冷静了下来,冷静想想的话,其实对方的真身还不知道,就算他用的真是飞星乱神枪,那也不代表那人就是侯列大叔,本该一脉单传且只剩唯一传人的飞星乱神枪,未必也没有其他传人,但如果眼前的男子真是侯列大叔……
退至在弥蕾尤与怜月的身前,我和那两人以及现场剩下的尤弥尔教徒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旗长……你没事吧?”
“无碍,雷斧骑,你刚才太大意了。”
“是、是,是属下大意了,多谢旗长援手!”
“嗯……以后小心即可。”
【小红,源先生生气了……】
【嗯,除了之前在教堂,我还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而且好像和我们那时有点不一样。】
【……不一样?】
【唔……具体来说就是像是被信赖之人背叛了之类的感觉?嗯——我也说不上来是什么不同……】
【……就像是爸爸答应了给我买礼物,却又什么也没有带回来?】
【差、差不多吧?】
【源先生……】
【放心吧,小姐,源先生不是这么简单就会消沉的人,我们一路北上走来,你应该是最了解这一点的吧?我们就像以前那样,在这里乖乖等着他胜利就可以了。】
【嗯!我知道了!我不会给源先生添麻烦的!】
在一片璀璨的三色幻光下,两个小姑娘紧紧握着彼此的手心,她们向身前的那个身影投去关切的眼神。
而就在这时,巨大的爆炸声伴随着黑影与炎光在另一端爆发,无数晶莹碎片飞向夜空,在黑色夜空中闪闪发光。
冲天而起的暴乱后,是三个浑身是伤、狼狈不堪的身影,在烟雾中慢慢显现。
“呼——呼——呼——”
发出沉重的喘息声,幽魂爪单膝跪地,他满是阴沉地看向视线的那头,在他的身边是理智完全被烧断的炎刀使。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这婊子!”
遍体剑伤、血流如注,散发着炎热的热气,他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一头负伤暴走的猛兽。
而在他们的对面,诗萝抱着右臂落在地上,由灵子构成的礼服这时已经有部分开始分解,鲜血沿着她的手臂蜿蜒而下,她的身上留有烧伤与被斗气擦伤的痕迹,但眼神中的怒火却不曾有半点消减。
双方都散发出一股不死不休的气势,恐怖的杀气让人不经侧目。
“吼!”
最先发难的是炎刀使,发出震耳欲聋的战吼,丝毫没有配合身边同伴的想法,他这时脑子里只有怎么杀死眼前之人的想法了,幽魂爪来不及出声,他已经双手握刀向诗萝冲去。
与之相反,在那满是杀气与狂气的血红双目中,诗萝的眼神却是越发冷酷,仿佛如同一块坚冰,冷彻得让人发寒。
诗萝深吸一口气,再度扬起右手。
“藏于地脉,组成圆环,化为枪戟,困锁我的猎物!荆棘之牢!”
就在炎刀使靠近她十步之时,无数树枪自地面突起,以圆环状出现的荆棘之牢瞬间就将敌人困住。
“?——!”
荆棘之枪刺入血肉,炎刀使发出野兽受伤的声音,他此时只剩下了斗争的本能,那是服用临时提升斗气总量的禁药带来的副作用。
一旦身体受到过重的打击,让伤势超出了人体处理的范围,神智就会出现短暂的退化,炎刀使、幽魂爪、雷斧骑三人在这场伏击前都服用了这个药剂,那位尤弥尔神教七十二使徒之一的但他林卿可不是什么会担心同伴安危的好人,他给三人禁药的目的只是为了实验药剂的效果,他压根就懒得管别人的死活,就算对方是同一教派的同志也一样,在这一点上他与那名“银面具”巴巴托斯卿倒是如出一撤。
“你就在这里凋零吧,歪魔邪道!天之弦·星澜!”
“狂炎斩!”
嘶吼带着飞溅的唾液,杀红了眼的双瞳几乎已经看不见瞳孔,炎刀使挥出一记猛烈的横斩,炎刃之下,荆棘之牢被烧毁,诗萝射出的七根星光之弦瞬间被击溃,但这只是厮杀的前奏,突击的脚步扬起烟尘,随着一声音爆,诗萝已经杀至了他的跟前。
“诗萝!”
发出担心的声音,但在那头的少女已经完全不理会我的声音,哪怕是一心同体的契约者。
“还远远没有结束!同伴们的怨恨,你们这些家伙一个也别想逃走!”
“杀了你!杀了你!啃掉你的头颅!扭断你的四肢!我要让你连一滴血肉也不剩!”
“闭嘴!剑气发射!”
“大轰炎!”
剑气与炎气的热浪再度爆发,混杂着星霜的战火将夜空映照得一片赤红。